当看见两只站在桥上不动了的时候,顾喻仿佛听见了自己逐渐停止的心跳。
他跑到它们旁边,声儿都哆嗦了:“怎么,不走了?任北不在这儿,走啊,走啊!!!”
最后两个字他吼了出来,但两只也只是绕着桥乱跑,边跑边叫的凄惨。
他眼睛通红,不敢置信地扒着桥上的护栏往下看,黑暗里是湍急河流撞击在礁石上的声响,隐约能看见反着光的浪花。
护城河水流很急,河下大量礁石淤泥,上个月,还淹死过人……
他的手在兜里摸着,摸了五六次都没掏出手机,整个人抽掉骨头了似的扶着栏杆才站住。
“喂……”
“我,顾喻。”
“护城河,我同学,好像掉下去了……”
“派人……派人来找!”
“我他妈让你派人来!死不了!我说死不了就死不了!”他死死咬着牙,面前的护城河仿佛化身成一只贪婪可怖的猛兽,鼓动着他本就绷紧的神经,声音嘶哑,“让他们滚过来!操!我让你派人!”
挂了电话顾喻像疯了似的冲桥下,桥的四周喊:“任北,任北!滚出来!别让我生气!你过来!出来……”
一狗一猫也叫的凄惨,顾喻不记得他上次这么绝望无措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他妈一刀划开他胳膊,又好像是他妈压住还年幼的他要戳瞎他……
“嗡……”
他整个人一僵,呼吸艰难地拿起电话,一只手拿不住,两只手一起扶着按了接听键。
“喂……”
“同桌……”
天籁也不过是这两个字这样,顾喻那一刻又哭又笑。
他带着两只打车回到家,钥匙插了六七遍才插进锁芯里,拧动钥匙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
任北面色苍白地坐在别墅客厅里,旁边坐着他妈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是谁?不重要了。
他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任北,实实在在的,实体的,有温度的,完完整整的任北。
“同桌……”任北眼眶红着,过了两秒用尽全力地反拥住他,“顾喻……”
顾喻把脸埋在他脖子上,贪婪地嗅着他的味道,干净的,带着淡淡的花香,是卧室里的花的味道。
……
“好点儿了么?”顾喻捧住他的脸,一下下安抚地按着眉骨。
两个人额头贴着额头,都从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通红的眼睛。
任北点头,眼泪忽然就下来了,这么多年的委屈无助仿佛找到了宣泄口,除了死死抱住他别无办法,嗓音哽咽,带着哀求:“同桌……我,我骗你了……我有精神病……你别,走……求你了——”
“我不走,我早就知道了,”顾喻替他擦干眼泪,轻轻碰了碰他干燥的嘴唇,前所未有的温柔:“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我往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