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从他几次出宫来看, 百姓对官吏畏惧居多, 信任甚少。若这会儿清查土地, 别说官吏会想办法搪塞, 百姓也会以为朝廷要将他们的土地收走, 定然阻碍重重。
倒不如先将此事放一放,待百姓真正信任朝廷时再进行不迟。至于葭州百姓...以葭州的情况来说,那边的百姓现在最期待的恐怕就是朝廷派人清查土地。
喜春有些犹豫,劝道:“陛下,钦差出京还要预备好几日,这会儿就把消息传出去,就怕葭州会有准备。”
赵钰只笑道:“不必多管,葭州又不会长脚跑了。便是他们能收买百姓做伪证,也得看人家买不买账。”
百姓不过是读书少而已,又不是傻子。即将能回到他们手里能种粮食的土地,和望族施舍般给的几两银子,当然是土地更重要。
葭州收拢土地的望族若要脱罪,现下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将手中超出规格的土地全部卖给百姓。可习惯了搜刮民脂民膏,他们若真能如此决断,赵钰反而要佩服他们。
赵钰又玩笑道:“这也算给他们吃颗定心丸,免得整日忧心忡忡不好好做事。若再有上蹿下跳过来求见,先让他站在日头底下晒。”
喜春笑道:“还是陛下英明。”说着便赶忙去另一旁的偏殿传话。 果不其然,将圣旨明发下去后便无人过来寻赵钰了。原本葭州的事与他们无关,清查土地对朝廷对百姓来说又是好事,他们此时蹦出来不免让人疑心。
既然一时半会儿牵扯不到他们身上,他们便也放下心来安心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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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对土地最是敏感,一时间京中最时兴的话题便从那家大来书斋变成葭州土地兼并案。这可美了茶馆的说书先生,一日日的新闻故事说不完一样,总有更新鲜更引人注目的。
因着王清出身葭州,又是新晋的状元郎,一下衙便有一同登科的榜眼探花邀请同去茶馆吃茶。
苏泽轻轻将茶碗放下,咂摸几下茶味儿后道:“略涩了些,不过味儿也香。”
他正是此届探花郎,生得俊秀雅致,又出身江南大家,浑身的书卷气让人见之心喜。王清长得不起眼,又出身寒门,并不懂茶,一笑后便道:“我倒尝不出来。”
榜眼周直同王清一般出自北方,家室不显,闻言只憨厚一笑道:“吃着不如当时殿试的茶好。”
虽说贡生们殿试时为了避免出恭会特意不饮水,但殿试结束后他们也会尝一尝提供的茶水。毕竟好容易进一次宫,对某些人来说可能一辈子也只有这一次能站到宣政殿的正殿上了。
三人寒暄几句后,苏泽便好奇道:“王兄籍贯葭州,不知对此事了解多少?”
他家长辈正巧在户部做侍郎,也算是位高权重。可此事他也未曾透露多少,只道是王尚书和刘尚书商议好后奏报。
这也是圣旨的说法,可苏泽却不信。两位尚书为官多年都不曾管过这样的事,怎么今年出了个葭州的状元就管了。
王清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正色道:“苏贤弟慎言。此乃家国大事,两位尚书心系百姓,自然要为百姓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