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人声稀落,吧里陷入空荡和宁静。
蛋汤从储物室里出来,他把吉他放到吧台上,告别道:“老板,乖仔一会儿就来拿---”
话还没说完,MOMO大门被猛地推开,闯进一个着急忙慌的身影。
裴黎拿起烟盒,一边叼烟一边笑道:“不禁念叨,这不就来了么。”
蛋汤摆摆手和两人挥别,大门重新合拢,只余下两个人沉默着对望。
毛非没见过这么安静的MOMO,也没见过打不着打火机的裴黎。
他心疼得眼眶潮湿,大步朝吧台跑去,喉咙里滚着一句颤抖的“小裴哥”。
打火机被丢到一旁,烟也被攥进手心里,裴黎扯着唇角埋怨他:“你没去么?你来干什么,害我不能抽烟。”
毛非对着那双隐忍到血红的眼睛,半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先掉了连串的眼泪来。
不是他想太多,不是他自作多情,是他的小裴哥口是心非。
毛非抹一把脸蛋,转身从侧边小门冲进吧台里,把撑在台面上濒临崩溃的裴黎全力拥抱进怀里。
“小裴哥...”毛非啜泣着唤他,“小裴哥,我知道的...我知道...”
裴黎再忍不住哭腔,低骂了一声“操”,抬起手紧紧地捉到毛非的衣服上,终于得以宣泄地任凭眼泪汹涌。
午后的天气晴转阴,阳光微弱地透过落地玻璃挥洒出一片柔和的光亮,却照不到吧台里这一方昏暗的角落。
裴黎埋首在毛非的肩膀上,憋闷的抽噎慢慢变作痛彻心扉的哀嚎,仿佛绝望,仿佛心如死灰。
毛非用力咬着唇,视线里尽是水雾模糊,他强迫自己不许哭出声,只把怀里的人拥得更紧,抱得更紧,要让他的小裴哥知道,在这一刻,他还有一个可以肆意发泄和依赖的怀抱。
空旷的清吧里蔓延着凄凄。
裴黎悲伤到脱力,拽着毛非一起往地上滑,两人跌成一团,狼狈又滑稽,裴黎却仍不愿松开手失去拥抱。
毛非照搬庄周安慰自己时的样子,轻轻用手指肚抓挠着裴黎的头发,用一把嘶哑的泣音哄道:“我不走,我陪着你,我一直陪着你,我哪儿也不去。”
裴黎背靠着酒架的矮柜,哭得太狠,有一种马上要吐出来的恶心感,他奋力地仰起脸,眼泪就流淌到脖子上,再淹没到衣领里。
毛非小心翼翼地叫他:“小裴哥...”
两个泪人互相望着,毛非难过得肝肠寸断,他看裴黎穿着漂亮的白衬衫,那不是白衬衫,在他眼里,裴黎的心脏被一把锋利的刺刀捅穿,他是坐在血泊中,喷涌的淋漓鲜血已经把这件白衬衫染尽成刺目的猩红。
毛非用袖子擦擦眼,再捧住裴黎依旧不住抽泣的脸蛋,用温热的手心抹开这些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