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病了,”姜以勉说,“失忆。”
桌上安静得诡异,只有旁边圆柱形的观赏鱼缸里的漂亮游鱼在摆尾。
毛非在惊诧过后,差些因为这过于狗血的台词而笑出声。
失忆?
他编过那么多的故事,梗千千万,他都不乐意编这种古早的狗血桥段。
此情此景,去他妈的公德心,他就是特么地好想笑。
“失忆?”毛非准备拿听单口相声的心态来听他陈述的事实,“哪种失忆?”
“比较复杂,从属于解离性失忆,是受创伤后产生的病状。我不记得他为什么离开我,也不记得他离开我之后那半年里我的生活。”
毛非无语小片刻,心里毛刺刺儿的。
受创伤而失忆,失去的是庄周离开他的记忆,所以侧面说明分手这件事给他带来了重创。
可是,毛非心想,活该!
他问:“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失忆了?”
“无意间发现的,回家后发现家里空荡荡的,坐在沙发里想到头痛也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也想不起来这半年我是怎么过的,一片空白。”
毛非干巴巴的:“哦。”
姜以勉喝一口咖啡:“后来,有一次早上我睡醒,发现屋里乱得像遭过劫匪,但是门锁窗户都完好,什么都没有丢,就是乱,像谁在屋里发过疯一样。”
他看着毛非:“你看过恐怖片吗?那种伪纪录片拍摄手法的,比如《鬼影实录》之类的。”
毛非胆子小,但凡和恐怖沾边的都不看。
姜以勉比划了一个举着DV的动作,说:“我学电影里那样,当晚睡觉前在卧室里放了个DV来录像,我猜可能是我梦游。”
毛非稍稍幻想了一下那场景,鸡皮疙瘩掉了一层又一层,这不是单口相声,这是莲蓬鬼话。
“第二天起来看,果然,屋里乱得仿佛拆迁,DV也被砸碎了。我把卡拿出来插到电脑上,发现视频里我不是在梦游,是变成了另一个脾气暴躁,破坏力很强的陌生人...”
姜以勉垂下眼眸:“也不能完全算是陌生人,他还知道找庄周...他就是在找庄周,他半夜醒过来,发现身边常常抱着自己睡的人不见了,于是开始哭,开始大喊大叫...幸亏那段时间我的邻居出去旅游了,不然肯定会吓到他们。”
毛非已经听呆了。
他看着姜以勉面露隐痛的脸,想怼,也想真实地发问,这哪里是另一个人陌生人,这不就是你把庄周往死里作时的样子吗?
嘴唇抿起,毛非又为自己倒一杯清茶,虽然来时就有心理准备,但那句“常常抱着自己睡”还是扎得他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