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雨拿着布巾把原本就一尘不染的桌子擦干净。
顾星澜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放在她的面前。
“谢谢你再次帮忙,我请客,随便点!”。
谢清雨看着顾星澜。
对面人顿了下,声音冷淡似冰水。
“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这句话的内容却有阳光透过冰层。
谢清雨刚想继续说话,被前来的店小二打断了。
看着他麻利地上前报菜单,将菜品的故事娓娓道来,谢清雨听得津津有味。
她点了三道江州名菜,缕子脍、生食鱼鲙和月牙蒸饺。
还有一道长安名菜酱羊肉。
为顾星澜点的,谢清雨身上有伤不能吃。
店小二在推销通花软牛肠,也是从长安传来的名菜,被顾星澜出言拒绝了。
谢清雨没往心里去。
两人都沉默不语,谢清雨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闲适地推开纹路精美的木窗,微探头往外眺望。
这里是二楼,她貌似看到了江。
忆起古代名人常用江月作出千古名诗,她不由想,古代的江和现代的江又有何不同呢?
“想去看看,来到江州不看江岂不是白来”。
顺便把顾星澜也叫上吧,再相处相处,万一多点信任,他就愿意告诉她黑衣人的事了呢。
她不由回头看一眼顾星澜。
眼前冷峻的型男剑眉挑了下,抛出疑问的眼神。
话都到喉咙了,“你要一起去看江吗?”。
话毕便转头看向远处的江水。
他应该不会去,毕竟一副对什么都毫无兴趣的模样。
随着她的视线眺望一眼,顾星澜心下思索。
事情告一段落,去江边也方便他办事。
落日余晖映在她身上,白皙的面容轮廓晕染出朦胧的光晕。
楼下热闹嘈杂的声音吸引了她的视线,眼波流转间清莹如水。
欣赏一番楼下耍杂技的精湛表演后,谢清雨回过头,想跟他说她自己去也可以。
只见他垂眸淡道:“好啊”。
茶杯抵着唇边,嘴角好像弯起一点弧度,看不真切。
坐他对面的谢清雨有些震惊。
转而想,这就是江湖侠客的随性自然吧。
这种通透的人生态度,值得学习。
菜很快上了,谢清雨看向摆盘精致的缕子脍。
夹起切得均匀的鱼丝和绿笋,放入口中,鱼丝鲜嫩香滑,绿笋清甜脆爽。
“这个好吃!你尝尝。”
顾星澜的动作很利落却不粗鲁,随意尝了几口点头。
“原来生食鱼鲙是切得这么细的”。
谢清雨指着旁边的,“我原以为是生鱼片,不知道这是什么鱼?你——”
“食不言,寝不语。”
一句话堵住了谢清雨的嘴。
想打开话匣子撬开他的嘴这么难吗?
谢清雨瞥了眼神色冷峻的顾星澜。
他左手随意搭在桌上,袖子贴合手臂,隐约可见肌肉的轮廓。
右手举着筷子夹起饺子吃,姿态肆意。
但隐约感觉,若是下一刻遇到危险,他能面不改色一边继续吃,一边左手抽出剑解决敌人。
吃完下楼结账,谢清雨正在芥子袋找出银钱,却见顾星澜已经付了,谢清雨嘟囔了句,“说好我请客的啊。”
策马追逐落日,前去看江。
身下是颠簸跑动的马,她看着身侧抓握着缰绳的有力手臂,默默心想:“房子租好了,看来买马也要提上日程了”。
本来走路到江边就不是很远,但顾星澜说看江就要去长江口,那里最为壮观。
马停下的时候,谢清雨发现和她想的有点不一样,她那会儿眺望的该不会是护城河吧。
但她瞬间就将所有思绪抛到脑后了,往前走两步坐在石砖上。
因为眼前美不胜收的场景足以让人失语。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江水汹涌澎湃,和海平面连成一片,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像与潮水一起涌出来。
夕阳已经完全消失,天空泛着浅蓝,鸿雁自由飞翔。
江水曲折地绕着野草丛生流动,数不胜数的船帆在江口停泊,灯火通明,游子思妇满眼忧愁话离别,有人家满心欢喜迎欢聚。
清风拂面,夹杂着江水淡淡的腥咸味,芍药的芳香。
落在顾星澜的眼里却是壮阔的风景下,月光投在纤细的侧影,飞扬的墨丝,沉鱼落雁之容。
感觉有视线停留在她身上,谢清雨侧目,见顾星澜移开目光,离开树下,从芥子袋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接过,精致的袋子上绣着一柄小剑,捏了捏,好像有一丝清香飘出。
有点意外,她说:“这是香囊吗,给我吗?”
顾星澜点头,点了点自己的脖子,说:“防蚊虫”。
此刻她才意识到好像脖子有点痒,谢清雨笑道:“谢谢你!我很喜欢!”。
看着顾星澜清冷的眼眸,她说:“我叫谢清雨,师从隐士高人,当时自称谢雨,其实……其实是编的,当时我怕你不信我”。
她本想编个理由的,但对方平日清冷淡漠,有时却流露真诚,便说不出口了。
莹润指尖捏起香囊贴着白皙的脖颈,仿佛那样就不痒了似的。
顾星澜顿了下,刚想说什么,忽然他眼神一凝,回头看向密林远处的草丛,迈步过去,微蹲下身,黑色衣摆垂地。
紧跟在他后头快步过去后,谢清雨感觉隐约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在空气中弥留。
两人不动声色拔剑。
忽然,一团雪白绒毛的动物闪过,如闪电一般冲向谢清雨和顾星澜。
转瞬之间,谢清雨握剑防备,身前的顾星澜上前执剑一挥,“嘭”地一声,随着剑的力道,雪白绒毛狐狸像毛线球呈抛物线摔落到远处地上。
它快速翻身,四爪着地,微微弓起背,蓬松的尾巴小幅度晃动了一下,轻微歪头,邪魅妖冶的赤色眼瞳扫过谢清雨和顾星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