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罕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这是中原的银票,收缴喀勒得来的,多少不论你收下。”
“宏昌源票号”几个大字印在眼中,雅予这才从震惊中醒来,他果然不是在与她戏弄。这是怎么回事?混乱的头脑急急地转着,如今大周与鞑靼、瓦剌三方关系极其微妙,自己与景同被迫隐蔽于此虽说是他不近人情,实则也是眼下最妥善的安排。今日他此举绝非突然有了良心、不计后果,必是时局有变,遂雅予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中原于鞑靼下了檄文,开战迫在眉睫。瓦剌也必是守不住,我估摸着几日之内我就要被调往阵前。”
啊??这消息真好似晴天惊雷!沉寂几个月后的爆发,雅予实在不敢去想这一开战,旷日持久,几十年纷争而去,何年何月才能重见边疆安宁!
“怎会如此??乌恩卜脱不是一直在与庞将军斡旋么?谈崩了?”
看着她那焦急的模样,赛罕轻轻摇摇头。这么些日子她一直遮掩着,一副足不出户的深闺女儿模样,茫茫然像是朝堂之事与她毫无关碍。此刻这一句便曝露所有,她不但知道他兄弟是谁,更知道那暗中合作之人是威远大将军庞德佑。小丫头身陷囹圄,一面为了存留家族血脉忍辱负重,一面竟还懂得为国之安存尽心护卫,虽说是瞒哄了他,可这一片忠心也算难得。临别在即,无需再与她多计较,赛罕斟酌一下答道,“庞德佑,不再信任我弟兄了。”
“这是为何?”心急至此也顾不得许多,雅予追问道,“你们与他盟约多年,怎会一朝被毁?衍州一战他难道不知道并非是瓦剌主使?”
“衍州一战幕后之人是鞑靼太师之子,也就是三嫂的亲哥哥。”
雅予蹙蹙眉,有些没听懂。
“你以为这些年边疆无事仅仅是因为我兄弟把握了瓦剌?那鞑靼为何也会随着偃旗息鼓?”看她懵懂,赛罕微微一笑,“三嫂是鞑靼老太师的掌上明珠,当初庞德佑寻到我兄弟结盟的条件之一,就是要三哥娶到三嫂。”
这可是闻所未闻,雅予瞪大了眼睛一时有些应不及。
“三嫂是个奇女子,在老太师跟前儿比那一众兄弟都要得宠,深得信任。这些年,我兄弟把握着瓦剌不与中原起乱,而鞑靼那边的斡旋全凭三嫂。偶尔挑衅纷争,庞德佑因着这一层关系,也从未大动干戈,总会让出时日,以化解为上。可如今这一层关系也成了双刃剑,此番衍州一战,满城遭屠,中原之奇耻大辱,庞德佑无论如何不再相信我瓦剌与之无染。”话到此,赛罕苦笑笑,“他许是觉得我兄弟得了势,要与他反目为敌。”
原来如此……这盘根错节却又血脉相连的关系,即便如今听在雅予耳中也不免起了疑心,更况是国丧中的大周。
“那……那我此时回去,岂不是火上浇油?”肃王一族幸存的血脉,被俘敌营又生还而归是何等激昂士气,哪里还有丝毫和谈的可能?
“是,所以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难得她自己看到了这一点,赛罕原本准备说服的诸多道理也不必再费口舌,“我把你送到中原边城安置好,你带着景同暂时隐姓埋名。几个月后视战事情形,再往官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