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静檀活了十八年,论心理博弈、嘴上功夫,同龄那些头脑简单的人根本比不了,只有她气别人的份儿。
像现在这样,只能恨恨回到房间坐在飘窗上无声诅咒的时刻很少。一个字:忍——
没办法,偏偏还是对方的地盘。
极其没有素质。
说她的东西惨不忍睹,他懂什么。
在挤出的一丢时间里,去老头那儿不眠不休练习,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但话又说回来。
庄静檀曲起腿,下巴搁在膝盖间,眉头打了个死结。
也许就是那么烂。
她咬住下唇,用力到几乎渗出血珠。
窗外的月光静静地照进来,庄静檀闭上眼,能感觉到柔和的光流淌在眼皮上。
她不喜欢自欺欺人,知道此刻这种心情叫恼羞成怒。
在这样明净昂贵的环境中,目之所及的一切存在都如同一面镜子反照自身。
揭开这愤怒的一角,随之有狼狈感席卷全身。
她几次三番跳下窗台,走到门口又反悔,焦躁地踱步。
话又说回来,竟然来到十年后——
过于神奇。
能一窥究竟,这诱惑力不言自明。
真要离开吗?
这时候离开了,她能去哪呢?
庄静檀倚着窗沿,左手下意识碰了碰面颊:平整光洁,没有会传来刺痛感的伤口。
就如同她二十八岁的人生一样。
……不对。 万一,这是糖衣炮弹呢?
庄静檀脸色微沉。
还有一种可能,二十八岁的她已经堕落了,生活只是表面光鲜,其实是昧着良心在过日子。
那要比想死的十八岁更可悲。
……
在她没注意到的地方,有人正站在一楼,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她半分钟变幻八百次的表情。
看着看着,神色愈发捉摸不定,轻松促狭的淡淡笑意也消失。
斯珩忽然想起某个耳鬓厮磨的夜晚,气氛很好,于是难得聊起过往这个话题。
他想知道,她十七八岁时在想什么,做什么。
庄静檀半阖着眼,正打算开口前被斯珩温柔地截断。
——人名就不用报了。
——那就吃、喝、钱,还能想什么?
她耸耸肩,这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