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箴坐在椅上,指腹被刀刃所伤,手中一片赤红,染得玉片也带上血色。
他却毫无反应,只沉默着望着烛火。
怀生赶忙烧了壶热水,替他处理伤口。
篆刻一事向来要求静心,公子初来渔阳刻硬木时,因不习惯也伤过几次。但换了玉石,习惯了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怀生自然知道,是二姑娘的事让他心乱,拿不稳刀了。
见他垂着眼睛的样子,怀生不免埋怨:“公子既舍不得二姑娘,说什么伤人的话,二姑娘走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慕箴闻言抬头:“又哭了?”
“没有,可能我在旁边,强忍着呢。”
“落湖之后,她倒是性情变了许多,”慕箴低声,“你去查查,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
刚说完又沉默片刻,苦笑:“罢了,还是别去。”
怀生见他明明关心,却又硬憋着的样子难受,来渔阳本来就让他郁结在心,前几日见着二姑娘,好不容易眼见着心情明朗了些,又这般苦大仇深。
忍不住发怒道:“我见二姑娘对公子态度变了许多,不像汴京那般了。公子若是喜欢,何苦这样苛责自己。”
“禁言。”
慕箴难得呵声,有些严厉地看着他:“什么喜欢不喜欢,再让旁人听到,姑娘家的清誉都叫你毁了。”
“我不过是看不得公子这样委屈自己!”
慕箴缄默不言,良久才隐晦道:“今夜过后,无论明熙表现如何都一定会得到陛下的注目。”
他望向手中被污血染就的玉片,猩红溅落在“阑珊”二字上,触目惊心。
神色晦暗,声音喑哑。
“我不能赌,更不能拿她赌。”
怀生听不懂,只是看着公子的侧颜,觉得他此刻心中也定是难受的很。
心中叹息,明明在他看来就是两情相悦的一对人儿,非要这么蹉跎彼此的情意。
回府路上,叶明芷没有问她方才做什么去了,见了什么人。
只是看她情绪更加失落,以为她在担心今晚的宴席,安慰道:“别再多想,坦然面对,即便是陛下,也没什么可怕的。”
明熙没说话,只自顾自摇头,半晌才笑道:“姐姐放心吧,我没事的。”
她只是在为慕箴的疏离感到难过。
叶明熙回来,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扭转身边人的未来,对于慕箴而言,便是能让他逃脱死亡的结局。
按理来说,她本该如同上辈子那样,离他越远越好,干脆此生两不相见。
但是她没有把握,前世二人交涉不深,慕箴尚且能够保她而死,这一世就此远离难道就能如意了吗?
她想不明白,只能等今夜面见过李阙再做打算。 倚靠在叶明芷肩上,明熙闭眼沉沉叹息:“我还要好好陪在姐姐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