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前世今生几十载,快乐的时光寥寥,不过也就是与慕箴在一起的须臾岁月。
她正发着愣,一道阴影投射下来,将她整个人笼住。 明熙抬头,望见方才自己一直在想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一如当年自己在普觉寺中迷路,骤然瞧见的那个身影。
慕箴有些无奈地垂着头,望着她笑:“怎么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玩?”
自己当年瞧见这张精致面容,是什么反应来着?
好像是十分狼狈地抱着人哭了许久。
明熙怔怔回身,握着人递来的手站起身,这次没有哭,只是有些泄气地嘟囔:“睡不着,想着随便走走,不知怎的就跑到这儿来了。”
她回身望望紧锁着的寺门:“可惜还锁着门呢。”
月下的人儿更显得瘦弱,面色也因这段时日的劳累显得发白,古人常常说着灯下美人。
但明明在朦胧的月光之中,也更能勾勒出清冷脆弱的美。
又或许是因为月中的人是明熙,所以不论在哪里,她都永远是慕箴眼中最特殊的人。
他如何能容忍明熙露出这副惹人怜爱的模样呢。
于是慕箴轻松一笑:“想进去岂不容易。”
说罢便勾着明熙的双腿,将人打横抱在怀里,脚下轻轻一掠,便已经站在了普觉寺的院墙之上。
明熙有些畏高,此刻正紧紧搂着他的脖颈,见状轻声道:“若是监院知道,该骂你了。”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慕箴抱着人从墙上跳下,言语带笑,“至于现在,我只需要哄明熙开心就行了。”
夜晚中的普觉寺悄然无声,只有一些料峭的风声,二人顺着小路走,竟是走到了当初慕箴刻玉的偏僻小院。
明熙松开慕箴的手,往前跑了两步,站在某个地方不动,转身来说:“当年,我就是在这里重新遇见你的,还记得吗?”
如何能不记得。
那时慕箴刚刚服毒离京,靠着篆刻与玉石度过了自己人生中最晦暗无光的时刻。
那时他整日没了命地刻玉,薄薄的玉片上,诗词,图样,经文,他统统往上篆。
那时衍悟看中了他的手艺,总是拿成山的玉片来要他刻,他好拿出去卖钱。
他那时候也不在意,只觉得自己满腔的郁结和悲愤都有了去处,便日复一日地在这个僻静的小院里篆刻。
那个时候,慕箴的生活变得麻木单一,他的世界好似只剩下了刻玉这一件事。
睡醒便来普觉寺,等到浑身酸涩,月落西山时再离开,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糊弄着生活。
直到那日,在暑热的午后,他在院中碰见了那个亭亭玉立,许久未见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