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恭一时无言,谢安果然是老江湖,他提到的问题,是王恭根本就没有考虑过的。
当然了,他也根本就不屑去想。
总之,打压桓氏就对了。
“谢公所言极是,阿宁,你在谢公面前提及此事,是不是对陛下的决定不满?”
“这……这这……”
王恭结巴了,袁悦之的话就好像是一把利剑,直插他的心窝,让他根本无法回答。
古往今来,对皇帝不敬,质疑皇帝的决定,都是做大臣的大忌。虽然大晋的皇帝说了不算,日常都被权臣摆布。
但是对皇帝不敬,依然是一把好刀,只要有人愿意使用它,它依然可以成为质疑政敌的利器。
王恭慌了,现在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叫你多嘴,自己挖坑自己跳吧!
“谢公,我不是这个意思!”
虽然被抓住了把柄,但是王恭也不会坐以待毙,他结结巴巴的向谢安求救,谢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司马道子截了过去。
“阿宁,其实你也不必如此,那天在陛下面前提起此事的时候,你不是也不满吗?”
“现在这样说,我还要夸你一句始终如一了。”
阴阳怪气的,都是些什么人呐!
看着袁悦之和司马道子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王恭才突然意识到,现在,袁悦之现在已经彻底被司马家拉拢了过去,成为了他们的爪牙。他这位姻亲,早就被扔到了一边。
糊涂了,他怎么到今天才看出来,要是早点看出来,就不会在他们两人面前丢丑了。
王恭悔不当初,杵在原地,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怜巴巴的样子,谢安都禁不住怜爱他了。
“诸位别吵了,都是老夫的罪过,今日是老夫的生辰宴席,本来就不应该提起朝堂上的事。”
“阿宁,你也坐下吧,吃些好菜,都按照陛下的吩咐办就是了。”
好家伙!
这个老头子,挑了事,现在又冲出来装好人,司马道子静静的观察着谢安的一举一动,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姜还是老的辣。
他司马道子怎能让谢安把好处都占了。
端起酒壶,就给王恭满了一盏酒。
“阿宁,谢公不过是问问,你也太认真了,没什么大事,喝酒吧!”
王恭接过了酒盏,一饮而尽,虽然他早已看出司马道子也是竭尽全力的给他挖坑,但是这个时候能有人给他台阶下,再不接着就太不明智了。
相反,王恭现在对谢安很有些看法,怎么?
收了司马家的大礼,就看不上我王恭的礼物了吗?
所以才给我使绊子?
人没有自知之明,就是这样的表现,虽然谢安也是有意挑起事端,但是要不是他王恭非要不服气追问,事情也不会演变到这般地步。
王恭只知道埋怨别人,却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上找问题,可以想见,日后王恭的下场绝不会好。
谢安白白出来维持局面,奈何人家王恭完全不领情,还把他恨上了,这还不说,在这个宴席上,还存在着更头疼的人。
那就是袁悦之无疑!
王家、谢家再加上司马家总归是世家大族之间的争斗,这种争斗带着一种惯性,不间断,却也时打时停,不会在一件事上纠缠个没完没了,一点体面都不讲。
袁悦之则不同,长期被几大世家压制,他早就已经受够了,现在他终于抓住了机会,找到了大腿,怎能不竭尽全力的扑腾。
菜还没有吃几口,谢安为众位大臣精心准备的糖糕,他都没有尝出滋味。
很快,他就想起了一个人,又是可以掀起风波的。
在谢安的主持下,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就连司马道子都开始抱着酒坛子不撒手了。
酒才是他最好的朋友,朝廷上的这些老奸贼,一个都靠不住。
袁悦之清了清喉咙,突然起身,来到了王恭的面前。
王恭看到他,立刻竖起了警戒,莫害我!
离我远点!
吃一堑长一智,王恭抓紧酒盏,坚决不给袁悦之挖坑的机会。
可惜,袁悦之一门心思的要搞事,岂是他王恭装傻就能躲得过的。
前一刻,袁悦之还在给王恭敬酒,下一刻,他又把话题捞了起来:“阿宁啊,你的那位老朋友王谧,现在也该到襄阳了吧。”
王阿宁这一口酒,要咽又咽不下去,卡在喉咙里,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你什么意思?”
“王谧的事情,与我何干?”
此刻王恭冤死了,王谧要投北府军,这件事从来也没和他提起过,他一拍屁股潇潇洒洒,留下可怜的王恭在朝廷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