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今天只能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将军,如今襄阳城的士兵们好赌成性,我听说,一到天黑,各处的士兵们就会聚到一起耍钱。”
“也不知我的消息是否准确。”他顿了顿,顶着梁成的冷脸,又补充道。
梁成舔了舔嘴唇,有些尴尬。
这个年轻人还真是……这种实话是可以随随便便就说出来的吗,幸亏现在旁边没人,要不然捅到符睿那里,可就糟了。
“我也有所耳闻,不过,襄阳城守军十几万,不会处处都如此吧。”
居然还在装蒜,崔延佑很失望,他老梁前几天还跟着凑热闹来着,现在又不承认了。
“将军,现在回口这里的惨状还不能说明,楼船上也每晚都在赌吗!”
“将军,这种趋势一定要得到遏制,若不然,襄阳城危矣!”
梁成起身,表情很严肃。
老实说来,在今天之前,他从来也没有把赌钱这件事看得太严重,这世道,有哪个军营里不开赌局。
小赌怡情,这也是为了让士兵们上阵有斗志才这样做的。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大头兵居然会私下里也开赌局。
“照你的意思,晋军是扑了守军的空子,才能偷烧战船的?”
虽然不想承认,但崔延佑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可是如果这件事是晋军做的,那他们现在人又在哪里?”这是一个灵魂提问,崔延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躺倒在岸边的尸体之中,很明显的,秦军占大多数,但是晋军也不是一个没有。
从铠甲上就很容易分辨出来,这次来偷袭的晋军,穿的是较为轻便的皮甲。
而秦守军这边,不是穿着铠甲,就是未着甲胄。
既然有厮杀,那么晋军又是如何从十几万氐秦大军的眼皮子底下不翼而飞的呢?
近来与晋军,尤其是北府兵交过手的梁成,陷入了某种惶恐之中。
上次在竟陵城外,北府兵是如何打得他抱头鼠窜的,梁成还记忆犹新。这帮人,战斗力远非以往的荆州兵可比。
战术、素养、装备都相当精良,关键是,这支队伍还拥有许多极有凝聚力,颇具头脑的将领。
如果,他遭遇的那一股北府兵,真的已经深入到了襄阳城附近的话,如果,这些战船就是那一伙士兵焚烧的话。
那么,襄阳城危矣!
“报告将军,此处已经没有生还的士兵,此处原有守兵两百一十八人,现在找到尸身的,便有一百九十三人,其余的士兵,想来也没有生存的可能,应该是掉进了江中,还未能搜寻到。”
“除此之外,还发现了晋军的四十五具尸体。”
“四十五具?”
“才只有四十五个人!”
两人才能合抱的粗大树干,被梁成拍的颤颤巍巍,树叶随风落下,竟有十几片。
看到这些随意飘落的绿叶,梁成更加悲愤。
二百多人共同守卫的一块地方,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只杀伤了晋军四十五人!
“都是废物!”
“死不足惜!”
放眼望去,跟随梁成而来的骑兵和步兵,眼看着回口附近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也就不再挣扎,各自搭配,去做正经事了。
所谓的正经事,现在也不可能是握着刀枪和敌人舍身肉搏,更不可能是拼命救火。
很遗憾的,如今在这块占地并不算大的港口附近,氐秦士兵们唯一能做的,也该是他们的分内之事的,只有搬运尸体了。
河里漂着的,河岸上趴着的,这些尸体也不能让他们还原样倒在那里,必须收拢到一起,才能得到妥善的处理。
士兵们一般两人为一组,通力合作,将战友们的尸体抬到江岸的一角,一方面方便统计,一方面,也算是打扫战场了。
这样不对等的战役,如此巨大的伤亡,实在是让氐秦士兵们惭愧的抬不起头来,不只是梁成咽不下这口气,就连普通士兵也一样感受到了极度的羞辱。
一定要抓到这一伙晋军!
把今天遭受的一切全都讨还回来!
此刻,梁成和麾下士兵们的想法完全是一样的,然而,想出恶气,哪里有那么容易。
晋军在哪里呢?
他们人呢?
放眼望去,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哪里还有一个晋军的影子,而唯一可以提供线索的秦军守兵,居然一个活口都没有。
梁成越发肯定,偷袭回口的,必定是和他交手的那一股北府兵!
“他们来了!”
“肯定是他们!”
梁成的声音哆哆嗦嗦的,崔延佑疑惑的看着他,只觉得,一向英勇的梁成,此刻的表情,居然有几分恐惧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