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缓和的余地吗?”
这一点才是谢安最为关心的问题,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谢玄的暂时缺位,得利最大的,正是鹰扬将军刘牢之。
而王谧前往北府,将要面对的最大困难也正是刘牢之。
像是刘牢之这样白身起家的将军,对于权力的渴望是非常恐怖的,一旦有机会,他们便会拼尽全力。
并不是说他们这样想有什么过错,只是,在当前的情况下,或许这样的野心会让本来就处于崩溃边缘的大晋朝廷更加雪上加霜。
“我想是有的。”
“其实,自从王谧进入北府,刘牢之就一直看他不顺眼,几次给他使绊子,想要刁难他,全都被他躲过去了。”
“而且,不知阿翁有没有察觉,其实,稚远这个人,他还颇有能屈能伸的特性,明明是世家子弟出身,却从来也不端架子,在北府,他是经常和士兵们同吃同住的,生活上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关键是,他还能和刘牢之保持非常良好的关系,如果有需要,吹捧牢之几句也不在话下,从来也不会对牢之颐指气使。”
“虽然我在北府呆的时间不长,但是几次谈话之中,我就感觉,稚远他很擅长压制别人的怒气,让这些原本对他很有意见的人,无法对他发火。”
“所以,我感觉,虽然我们没有亲眼见识稚远他是如何应付刘牢之的,但是我感觉,他一定有办法应对。”
孙女信心十足的发言,让谢安久久不能放下的心,终于有几分安定下来的迹象。
“既然你这样相信他,那阿翁也一定相信他。”
明慧难得的笑了笑,阿翁真是糊涂了,要是不相信他,又派他去京口做什么?
难道,是去做刘牢之的下酒菜吗?
“来了!”
“主公,来消息了!”
谢安起身正欲离开,却见谢襄举着一个竹筒,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看到那熟悉的外形,谢安顿时就明了了!
北府!
是北府来的消息!
朝思暮想的书信终于送到,谢安急的,连木屐都碰到了门槛上,差点跌倒。
谢襄反应机敏,一个箭步上前,就把谢安捞起来了。
“主公,小心些!”
“好好,没什么大事,快把竹筒给我!”
顾不得许多礼数,谢安夺过竹筒,边走边看,一边看,嘴里还发出一些哼哼唧唧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气愤的不明含义的声响。
谢襄在这边也是紧张的很,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小书童,书读的不多,见识也绝对比不上朝廷里的各位大臣,不过是个地位稍高些的小厮而已。
但是,这些年跟随在谢安的身边,耳濡目染的他也学的了许多本领,尤其是对朝廷上的那些争斗,亦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如今北府的形势,可以说是急如星火,绝对不容有失,而王谧正是被谢安寄予了厚望的人物。
也可以说是唯一可靠的人,谢明慧他们或许会认为谢安是专门挑选了王谧,以为他有什么超乎寻常的优点才会把他派到北府的。
而实际上,谢安实在是手里没有更好的人选,完全属于赶鸭子上架,也不管人家鸭子到底行不行。
“好啊!”
“太好了!”
“王稚远这小子,果然有本事!”
“这一下,老夫就放心了!”
一封书信,让原本忐忑不安一张苦瓜脸的谢安瞬间就眉开眼笑,整个谢府里都回荡着他豪爽的笑声。
虽然,人们不知道那封简短的书信中写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容,但是,毋庸置疑,一定是好消息。
……
建春殿后身,一串耳房便是建康宫天牢的所在。
送走了王国宝,迎来了张贵人,不得不说,最近这一个月,牛虎将军的业务是相当的繁忙。
贵人们送走一个,又来一个,这让冷清了许久的天牢,重新又热闹了起来。
热闹这两个字不只是字面上的,还是现实的情况,那王国宝做了监狱之后就相当的能吵闹。
吵来吵去,终于把自己吵到钢刀下面去了。
这一回,倒是把身强力壮的王国宝送走了,又来了柔弱无骨的张贵人,这张贵人闹腾的动静虽然没有王国宝大,但是,贵在能坚持。
小张本就一身冤枉,自从被投入了大牢,就不是哭就是闹,还不是那种大吵大闹,而是期期艾艾,悲悲惨惨的,间连不断的闹法。
一会抽泣,一会叫骂,一会又是哭诉。
她要是能老实一点,说不定在监牢里的待遇还能更好一点,无奈,小张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审时度势的人。
经过她的哭嚎,司马曜的死因,罪魁祸首究竟是谁,那些朝廷上的内幕,几乎全都灌到了侍卫们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