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谧虽然喜欢在战场上搏命,但并不代表他不懂那些朝堂争斗的弯弯绕绕。
好在,王恭这个对手,看起来实力也不算太强,不必浪费他太多的精力。
听说王谧有话说,王贞英立刻把急火火想要上前发言的王恭拦下来了。
只许你巴巴的说个没完,不允许王谧开口,这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局势稍定,王谧便道:“王公指责微臣暗通荆州部,这微臣并不否认。自从襄阳一战以来,微臣和桓老将军一直私交甚密,偶有通信。”
“但是,我们互通书信,绝对不是商量着如何搅乱朝政,反叛朝廷,吾辈绝无此意,还请太后明鉴。”
王贞英点了点头,示意王谧可以继续往下说,而王恭因为被禁了言,只得气鼓鼓的瞪着王谧,心里已经在攒材料,等着王谧巴巴说完,就将他一拳击倒!
“阿宁应该知道,我在将作坊招募了许多工匠,用来制作火器,这些工匠,大部分都是从建康周边征集的,但是,随着现在战事越来越激烈,不管是工匠也好,原料也好,都多有缺乏,于是,我就和桓老将军商议,可以从荆州部调集部分工匠,到京口来帮助制作火器,桓老将军一向慷慨,欣然答应了我的请求,不只是调集了工匠,还让这些工匠护送了许多硫磺、硝石到京口,资助北府制作火器。”
“王公一直宣称证据确凿,微臣虽然心有怀疑,却也没有立刻反驳,就是觉得,王公或许也是因为没有身在京口,所以被奸人所迷而已。”
“他只是受到了蒙蔽,并不是真心想要和微臣作对。”
“总而言之,这些奏章对微臣的参劾,微臣一条也不能承认,第一,我虽然和桓老将军多有联络,不过,也只是限于商讨制作火器之类的事情,绝对没有反叛之意。”
“第二,此时在京口,确实有百余人是来自荆州部,但是,这些人并不是像这些奏疏中所指,是从京口入援的叛军,只是一些手里抄着家伙事的工匠而已。”
“他们一路从荆州护送到京口的东西也并不是什么制作精良的兵器,只是一些制作火器的原料,而且,现在天气渐凉,他们从荆州赶来,一路劳顿,身上穿的只是棉衣而已,绝对不是甲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王谧拱起双手,恭敬弯腰:“若是王公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以亲自到京口去看一看,若是京口上下有任何异动,你再处置我也不晚,反正,京口也不远嘛,一来一回,两天足够了。”
一番话,洋洋洒洒,已经把态度和实情全都摆出来了,容不得王贞英再有任何的怀疑。
王贞英转头,提点的眼神落到了王恭的身上。
这个时候,当然要他站出来说话了,麻烦可是他一手惹出来的。
虽然王谧一直好声好气,也没有追究的意思,但是,从他的言谈之中,还是可以洞悉,其实,王谧早就知道,这些奏疏能够成文,都是王恭在背后的撺掇,没有王恭,根本就不会有人多事。
于是,现在矛盾的焦点就只在王恭一个人的身上,众目睽睽之下,王恭不禁背后冒出冷汗。
“老夫执掌建康从朝廷,为什么要去京口?京口是你王稚远的地盘,你让老夫去那里,是不是为了暗害老夫?”
王恭此言一出,王谧就知道,他又怂了。
真是没意思,做人,做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胆气?
王贞英也对大哥失望至极。
“原来如此。”她轻叹道:“看来,是这些大臣将那些荆州来的工匠,当成是战士了。”
“这果真是个误会,我早就是这样认为的。”
“稚远,委屈你了。”太后笑道。
“委屈倒是谈不上,为大晋效力,这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应尽的责任,微臣也理解,如今北府在微臣的手下,总算是有了些功绩,实力也越来越强了,朝廷上的忠臣,难免会担忧我不愿意再受朝廷的挟制。”
“他们也是一片好心,都是为了大晋着想,不过,微臣多次表示,真的没有这种意思。”
“还望太后娘娘体察。”
这个时候,王恭站在一边,完全被边缘化了,“忠臣”二字在他听来,格外的刺耳。
这是在指责王恭忠臣不忠,只有他这个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才是大晋的忠臣吗?
“太后娘娘,微臣可以离开了吗?”
虽然嘴里这样说,但是眼神却落到了王恭的身上,不只是王谧一人如此,在场的一些侍卫,还有太后本人,现在全都在看着王恭。
王恭双唇紧闭,但是,王谧还是能感觉到,他是咬着牙的。
大哥不肯说话,王贞英只能自己解决。
挥挥手,便道:“都下去吧。”
侍卫们立刻整队离去,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尴尬。
侍卫们都走了,王恭说不说话,老实说,也没什么价值了。
“走就走吧!”
“腿长在你身上,老夫还能拦着你不成?”
这句话听着,简直是怒气值拉满,又一场失败让王恭大受刺激,他连装一装都维持不下去。
王谧还没抬脚,他自己就甩甩袖子离开了。
这就……完事了?
了结了?
“阿宁走了,那我就不着急了。”
刚才进门的时候,王贞英就是赐了座的,现在,王谧一屁股坐下,满脸笑容的看着王贞英。
“王侍郎还有什么想说的?”
“大兄的问题,是大兄的,我这边可一直都是信守承诺的,想必,京口那边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了吧。”
“我可从来也没有亏待北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