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晃,也就过了几年而已。
怎么?
当初残忍断姻缘,而今又变成了爱屋及乌,维护孙女连孙女婿也不放过了?
郗恢没词了,殷仲堪见没有人说话,气氛很别扭,便出来调和道:“要我看,也没什么稀奇。”
“王国宝被抄家的时候,他不是也把女儿接回家了吗?”
“这就说明,到了关键时刻,他也还是要顾念小辈的,现在王稚远在北府也还算老实,并未有任何反迹,谢安想要维持现状,也是可以理解的。”
“殷仲堪,你这是在替谁说话?”
“难不成,你还认为谢安做得对,王稚远是正直的大好人吗?”
殷仲堪不过是战术性的说几句吉祥话而已,哪成想,会被郗恢一通喷,唾沫星子好像都溅到脸上了。
王恭此刻的表现,虽然不如郗恢明显,但是,他看向殷仲堪的眼神,也充满了质疑。
殷仲堪忽然感觉,面前的两个人对于他来说,十分的陌生,不知道,此刻的他,对于他们来说,也渐渐的陌生了起来。
“好了!”
“阿乞,仲堪不过是随口说说,你也太紧张了。”王恭的眼神,终于从殷仲堪的脸上挪开,打了个圆场。
殷仲堪也个赶紧顺坡下驴,不再乱说话。
这一下,就只剩下了王恭和郗恢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倒是很快就达成了统一。
“阿宁,要我看,我们也不必再去顾虑那谢安老头的意思了,现在的重点是要防范王稚远。”
“你说得对。”王恭点点头。
“北府在他的手里越做越大,力量也渐渐稳固了,原本指望谢安能够控制住他,而近日一番打探,我却感觉,谢安对这件事,似乎也是有心无力。”
“一旦他撒手不管,那么北府就算是彻底落到了王稚远的手中,到时候,他在北府的力量就更稳固了。”
“北府就从姓谢,变成了姓王!”
“还有桓冲!”说起北府兵,就不得不提荆州部。
“这个老头子,也一向是和朝廷作对,近些年来原本以为他是上了年纪,老实了,却没想到,竟然和王稚远这厮跑到了一起!”
“他们两个,绝对没安好心!”郗恢将王恭的说辞进一步发挥,算是把王恭没说完的话,都补充齐全了。
和荆州兵一直保持联络,确实是王稚远无法解释的一个黑点。
荆州兵,乃至谯郡桓氏,或者说,应该倒过来,因为谯郡桓氏脑后有反骨,才让受他们控制的荆州部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一直都是朝廷十分警觉的一支队伍,作为北府兵的掌控者,王谧不但没有避嫌,甚至还积极联络,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真实目的。
“可是,有了桓冲的支持,王稚远就算是如虎添翼,朝廷更拿他没办法了!”
这样说就是高估了大晋朝廷的能力了,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别说是荆州和北府联合起来,就算是只有他们其中一支部队,朝廷都无法控制。
严格来讲,从历史上来看,每次都是荆州兵先起头,朝廷则指挥北府与之对抗。
而现在,指望着北府兵去对抗荆州兵,那是没可能了,朝廷将要面对的局面,是北府和荆州联合起来,共同反叛。
以大晋现在的布防能力,在失去了北府和荆州部两大主力之后,可以搜罗起来的力量,是十分微弱的了。
可是,想要让两边决裂,也不太可能。
荆州兵一向是偏安一隅时刻准备搞事的状态,现在有了北府兵愿意和他们联合,桓冲是求之不得的,怎么可能拒绝?
至于王稚远那边,就更不用指望,他做事那样谨慎,你根本就抓不到他的把柄。
王稚远也从来不避讳和桓冲交好这件事,所以,从各个方面看来,北府和荆州的联合,对他们双方都是有利的。
一对本是互为矛盾的力量,现在居然走到了一起,那么站在中间,本来想要互相利用的朝廷,还能有什么作为?
“阿宁,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绝对不能让王稚远这小子逃出建康城!”
今夜的郗恢,可以说是高见连连,王恭不觉面色一凛:“你是说,一旦形势危急,他就要跑?”
“这还有假?”
“你想想看,他的老巢在京口,北府就在京口,他要是无法和京口的北府联络,又如何指挥他们?”
“所以,只要他确实存着反叛朝廷的心,他就极有可能找个机会,赶回北府!”
“这是肯定的!”
这么说来,朝廷的战术就要从阻止北府兵在京口作乱,到将王稚远这个主将困在京口,让他们群龙无首。
“不行不行。”眼看着郗恢越说越起劲,王恭连忙否定:“虽然我们现在没有真凭实据,但是可以肯定,自从王稚远回到建康,他就一直和京口的那些将领保持着联络,如果我们把她困在建康,他也就和京口的那些将领断了联系。”
“那些人都和他是一条心,绝对不会在京口坐以待毙,一旦乱起来,你我都招架不住。”
想到此前在建康宫,王贞英面前演的那一出闹剧,王恭便心有余悸,绝对不肯轻易尝试。
对王恭的忧虑,郗恢不以为然。
“现在的局势还没有到剑拔弩张的地步,我们只需要看着王稚远,不要让他有机会返回京口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