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谧的心中,忽然生出了许多的担忧,原因,正在于他看到了殷仲堪的心机。
而他自己,仿佛也被逼到了一个死角里。
该不该回答他的问题,亦或者是,即便是他不回答,殷仲堪也已经看出了他的心思。
“殷将军看来呢?”
不如就来个反问句吧!
也只能如此了,这个时候反对,只会更加凸显出自己的虚弱,也许殷仲堪本来是想投诚的,看到王谧暴露了弱点,说不定立刻就转向了。
说到底,他和殷仲堪还根本就不熟悉,无法对他全然信任。
在没有互信的基础上,所有的议论,都是徒劳的。
可不就是无止境的猜忌,这样下去,确实是什么事情也办不成,对于他们两个来说,当务之急其实是,通过一些事件来建立互信。
没有这个基石,今天在这里谈的一切,都是废话。
殷仲堪了然了。
北府果然已经发现了叛徒,甚至,连这个人是谁,八成都已经知道了,要不然,王谧的表情不会如此的淡然。
而他现在也不会还坐得住。
总是要问一问,这个叛徒奸细到底是谁吧!
可是,王谧似乎对这个人究竟是谁一点也不关心,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北府已经抓到了那个奸细!
王谧这边在担心殷仲堪,而殷仲堪那边,心情也并不平静。
这么快就抓到了?
而且,还可以确定抓的没错!
这帮年轻人,实在是厉害,太厉害了!
想当初,阿宁还曾经说过,这北府就是铁板一块,连一根针也插不进去。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虽然可以有短暂的成功,但是最后还是归于失败。
殷仲堪开始在回想,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收到的消息就是假的了?
这真的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要知道,从北府送来的消息,直到现在,还在源源不断的传递到阿宁的手中。
而看王谧的反应,他对这件事肯定是早就知情。
那么,这样说来,至少最近阿宁收到的书信就全都是假的了,这中间,肯定是有一个时间差的。
王恭之所以对收到的书信深信不疑,还是托了郗恢的福,这个探子之前一直是和郗恢联系的。
郗恢认得他的笔迹,也曾经有很多此人的手书,所以,他的判断应该是不会出错。
那么就可以知道,这个写信的人,肯定还是那个奸细,模仿笔迹这种事,当然是可以的。
也不是不能做到,但是,模仿一个人的笔迹,需要相当长的时间进行练习,并非易事。
如果这件事由殷仲堪来处理,他也不会费劲心力的去模仿一个人的笔迹。
所以,可以想象,那个北府军营里的奸细还活着,而那些源源不断送到王恭手里的密信,也确实是出自那人之手。
只是,他传递的消息,就一个字都不可以相信。
说来,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曾经,郗恢就说过,这个奸细一开始是不太识字的,向建康传递的很多消息,需要图画来辅助。
这样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近来的信,却是越来越流畅了,会写的字越来越多,行文也越来越有套路。
按照郗恢那个个性粗狂的人的看法来说,这都是因为联系的时间长了,那奸细也开始学写字,懂学问了。
可是,现在想想,也许从他开始行文流畅的那一次开始,就已经被抓了。
而那些看似流畅的语句,其实都是北府的那些谋士们在背后操纵!
究竟是什么人?
想出这种恶毒的法子?
听闻那京口北府里的年轻将军,很多也都是布衣起家,自己也是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才。
他们不可能辅助奸细写出这种书信来,可见,北府里还有高人!
而且,这个高人,是谋士一类,不是专门负责打仗的!
如今的北府,当真是人才济济,深不可测,殷仲堪越发觉得,王恭简直不是王稚远的对手。
只是他一个人的智谋就不说了,都已经够恐怖的了,更恐怖的是,他的手下还有那么多的精兵强将。
这些人加起来,北府便俨然是一个小朝廷了,就现在,北府如果开牙建府,立刻就可以脱离朝廷的序列。
王稚远去做摄政王也一点问题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