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荟坐下,徐羡之上前,掏出了一封书信,交到王谧手里的时候还是热乎的呢。
“这是桓老将军的信吧!”
徐羡之这边正在准备说辞,却没想到,王谧却先发声了,而且,一开口就是准确无误。
仿佛有神助!
“大王猜的没错,正是桓将军,晚辈家族在荆州也算是大宗,有些名望,与桓氏一族算是有世交的,桓老将军一直很欣赏晚辈,这一次便派我到建康来,向大王谋个差使,也算是荆州部对大王的一点心意。”
徐羡之说的很委婉,其实呢,如果不是面对王谧这样的建康城大官,他的表达就不会是如此了。
早就开吹了。
毕竟,在这个讲究家世,讲究出身的年代,与建康城的大世家们相比,东海徐氏还是显得过于默默无闻了些。
为了彰显自己,当然就要吹开了取,不如此,如何能让别人注意到自己?
可是,他现在只能忍着了,对方已经是一方霸主了,威风凛凛,还不得恭顺着些。
再说了,这个王谧看起来也确实不是个能得罪的人。
徐羡之虽然菜只有十七八岁,但着实不是个胆小之人,对于王谧这样已经功成名就的大将军,甚至是顶级世家的子弟,虽然表面恭敬,但其实心里想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幸好,王谧也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也不会被他的表象蒙蔽。
“桓将军还说了,自今往后,我荆州部唯琅琊王马首是瞻,除了我,还有大批的有志青年,正在从荆州出发,赶往建康,到时候,还请琅琊王随才任用。”
这个桓老爷子,他还真是有本事,有点意思,到了今天,王谧也不得不这样说。
头脑精明,身段也放得低,总是想得开。
襄阳一战,最大的收获,除了获得旗开得胜,打开了局面,还有一个,就是结识了这位老兄弟。
以往还还觉得,谯郡桓氏的人脑后有反骨,日常都存着反叛的心,绝对不能轻信。
可是,经过了一段时日的交往,这才发现,桓老爷子,包括桓家的人也不是那么的不可理喻。
或许,他们的反复横跳并不是代表着他们就天生热爱反叛,而是司马家不中用呢?
说到底,还是桓氏一族的人在大晋境内遭受了一定程度的不公平待遇。
若是论出身,南渡之时,大家都是差不多的,谯郡桓氏也是响当当的一等豪族。
而后,他们被分封到了荆州,扼守中游要地。
自此之后,矛盾便渐渐出现。
毕竟,距离朝廷远了,心思也就多了。
再加上,几次和中枢朝廷争夺权力,却屡屡受挫,桓氏一族就更加难以驯服。
你知道的,在荆州这个地方,自己的实力是够的,朝廷想要来管理也是很难的。
于是,桓氏一族就带着手下的荆州土著各种搞事,连铸钱炉都有的,那铸造的铜钱,老实说比朝廷发行的铜钱质量还要更好,都是足斤足两。
这些都是正式的历史记载,做不得假,毕竟,在东晋时期,谯郡桓氏都是很不受待见的,于是,关于他们的记载,只要没有故意抹黑,那就一定是真实反映。
这充分表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当时的荆州,不只是武力旺盛,经济水平也比较高,当地的百姓是很富裕的。
毕竟,一开始,桓氏被分封到荆州的时候,朝廷便忌惮他们的势力,特别准许他们在荆州开私铸。
这样一来,在荆州当地流通的货币就会非常的充足,甚至比建康城的还要富裕。
在强大的兵力和经济力量的支持下,才铸就了一代又一代桓氏人不服中枢朝廷的个性。
毕竟,我的实力也不弱,你也不可能彻底降服我,那分庭抗礼就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当然是只要境内一乱起来就想抄家伙上去练一练了。
虽然屡次的战绩都不太出色吧,至少没有达到预定的目标,但总也算是让朝廷领略到了他们的厉害。
而这样一支队伍,现在居然要坦然的臣服于新任琅琊王,这其中的原因,绝对发人深思。
那还不是因为琅琊王太厉害了,是有真本事的人。
这一点,别人不清楚,桓冲是最了解的。
也正是他一力支持,大晋境内才能呈现这样的态势。
对于荆州兵来说,这也是一大利好。
你看,长久以来,大晋境内的各部分势力的统合都是个大问题,谁也不服谁,谁也不愿意听从另一方的调遣。
以至于,境内的力量总是无法得到很好的整合。
这其实是一个大忌,尤其是对现在只拥有半壁江山的大晋来说,更是要命的。
本来北方的豪族就在虎视眈眈,各种试探,也早已经掠夺了许多的城池。
而晋之处境呢,那是相当的凶险了。
然而,这一群互相猜忌的人,还说什么也不愿意团结,究其根本,不还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做出超越其他世族的巨大功绩吗?
如果他们之中有那么一个人的话,彻底把桓氏一族压垮,想必,收回荆州的势力,也并不困难。
可惜啊,在王谧之前,就真的没有这么一个人,于是,机会不就让他给捡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