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王谧也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拒绝了。
“太后娘娘的盛情,臣感激不尽,不过,吾妻出自陈郡谢氏,娘家亦在乌衣巷上,听闻吾妻有孕,臣不日又将出征,谢公已然表示,待到我出征之后,他要把孙女接回谢府照料。”
“论人手和医药,谢府当然无法和皇宫相提并论,不过,谢公一直非常疼爱吾妻,又是自己成长的地方,也是自己家,孕妇生活起来,心情当是更加舒畅,对母子都好。”
王贞英垂首:“既然是谢公要接她回娘家,那自然是没的说,应该可以照应的很好。”
“你也放心,我也会不时照应的,必定能让王夫人安产,定时让宫里的御医去谢府上查看,必定让她们母子无虞。”
“待到王夫人平安产子,便封她一个王妃,这样你夫妻二人也算是名分相匹了。”
不得不说,王贞英考虑的还真是周到,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这一顿晚宴过后,北伐似乎也要正式的拉开帷幕了,以王谧为领导的南境北府兵,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等着一个好时机便挥师北上。
然而,就在此刻,北方的部落豪强们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呢?
他们之间争斗几何?
他们之间又是战是和?
那遥远的北方,还有的是令琅琊王意想不到的事情在发生着,这个世界岂是围着他王谧转的?
在遥远的北方,还有更大的危险在等待着他……
人们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苻坚暴死后,姚苌以他的强横和狡诈,占领了长安城。
而原本的智将慕容垂,却无意与他争雄,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远走龙城。
那里是他大燕的龙兴之地,也是他们的祖地,慕容垂的这一选择,充分说明了,他搞事情的目的和姚苌就完全不同。
他不堪忍受苻坚的欺凌,即便是苻坚认为,对他已经很不错了,但是,慕容垂却不是这样认为的。
在苻坚手下苟活的那几年,那只能说是活着而已,没有任何的尊严可言。
虽然那个时候,匍匐在苻坚脚下听从他的号令,为他歌功颂德的部落,不只一个。
大家都是同命相连,但是,那屈辱落在慕容家族的却尤为甚也。
苻坚不只是打败了曾经强悍的大燕慕容一族,并且将他们的族人当做战利品一般,拉到那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当成自己的玩物!
他们是曾经的皇族,他们也有自己的荣耀。
而现在呢?
被苻坚俘虏之后,他虽然并没有斩杀这些大燕的贵族,或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他的宽宏大量。
这正是他的仁慈所在。
他是个有学问的人,是个有肚量的人!
他和那些部落的荒诞暴君有本质的区别!
他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是万世一系的圣明君主!
不要你以为,只要我以为,这就是苻坚的行事方式。
然而,在一片粉饰太平之下,苻坚的自我感觉是越来越良好,而在他统治下的这些部族,尤其是他们的首领呢?
却越来越失落,越来越不能忍耐。
慕容冲在哪里?
清河又在哪里?
他们都围拢在苻坚的身边,同塌而眠!
而他们又是谁?
他们是一对亲姐弟!
曾经,他们的美貌名扬大燕,人人称颂,他们同父同母,也正是因为这一层的血缘关系,才让他们两个的姿色都十分出众。
然而,也正是这美貌,给他们姐弟两个带来了深重的灾难。
灾难否?
罪否?
无人说得清。
然而,很显然,那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姐弟两个共侍一人,绝对是一件犯忌讳,让人无法忍受的屈辱之事!
这不只是属于当事人个人的耻辱,更是对全体慕容氏以及鲜卑一族的羞辱!
也正是因为如此,清河才愤而自尽,这是她作为皇族女子发出的最后悲鸣!
于是,自认为宽宏大量的苻坚其实一直都生活在驭下的切齿仇恨当中,待到他们等到了机会,便愤然起身搏杀出去。
对于几大部族来说,秦之崩塌,绝对是一件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他们没有那种十分宏大的目标去惋惜好不容易得来的短暂的稳定繁荣有多么的难能可贵,多么的让人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