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驱灵术不尽相同,有人驱魂要手舞足蹈念念有词,宛如傩戏,顾山青和他们比起来就显得格外朴实无华。他将核桃举到眼前,而后微微一招手。谢丰年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紧紧盯着。
然而过了半晌,依然无事发生。
顾山青生出一分尴尬,头一次觉得他驱灵的手势不妨再复杂些。他硬着头皮排除杂念,又试了一次。这一次,核桃颤栗起来,谢丰年情不自禁向前靠了靠。但没过多久它又安静了,任顾山青如何行事也再没有反应。
他叹一口气,把核桃交还给谢丰年:“看来仍得劳烦谢兄了。”
谢丰年恨恨地骂了一声,不再理他,又转身坐到案几前。顾山青知晓他的脾气,也不介意。
就在他正要拍马回藏书馆时,一阵争执声从大门外传来。
只听张文典的声音道:“我问你,什么是鬼?”
不空答道:“人心中有执念者,死后魂魄聚气成形,是为鬼。”
张文典道:“不错,亡故时心中仍有执念者成鬼,因此残留在世上的也就是那一缕执念罢了。肉身早就成灰了,还谈什么五感?你说的完全没有道理。”
不空不服:“那劳烦张施主给小僧说说,你先前遇到过的那些鬼,眼可还能视物?耳可还能听声?对外物可还有所反应?鬼因执念不入轮回,聚气成形。但既然气都已经成了形,那诸般感受自然与人无异,怎么只在此事上会有所不同?”
此时两人走到了大堂门口,听了不空的话,张文典在门槛上站住了,反驳道:“鬼的形和人的形怎么能一概而论?鬼能视物听声,那是因为物中有灵、音中有灵,魂魄能感知的,鬼自然也能感知,魂魄不能感知的,鬼自然也不能感知。要是你实在好奇,不如让山青把你的魂魄召出来,亲自感受一下?” 不空立刻道:“这有何不可?小僧这就请顾施主把小僧的魂魄召出来试试!到时候你就知道……”
谢丰年被两人吵得受不了了,不耐烦地从核桃上抬起眼来,打断了他:“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有完没完了?”
不空住了口,在堂前立定,对他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在和张施主讨论:鬼到底怕不怕热。”
“……”
谢丰年的白眼几乎都要翻到了天上:“你们是没事干了吗?为了这种问题吵来吵去?”
“谢施主此言差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等食君之禄,免不了要对战恶鬼,对这些细节的问题,那自然是知道得越多越好了!”不空一本正经道。
张文典在他边上的小声嘀咕:“说得和真的似的,明明最开始只是讨论这几天怎么这么热。”
不空没理他,看到顾山青,蓦地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眼前:“阿弥陀佛,顾施主刚刚肯定也听到我们说的了,可否满足一下小僧这小小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