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知县在笔凭空立起时就惊呆了,回过神来后依然瞪大了眼睛绕着那恣意来回的笔左看右看:“了不得,大人果真了不得!”
“这么细,清干净得花多久啊?”谢丰年又道。
确实,虽然狼毫笔在墙上移动的速度很快,但划过的痕迹确是细了些。
不空摸了摸鼻子,眼睛往院墙上一扫:“怎么也得……十二个时辰吧。”接着心虚般补充道,“也不是没有大笔,但还是小笔来得精细。那些壁画都很脆弱的!”
张文典想起什么一般:“你说的古刹,不会是王都城东边的古刹吧?”
不空看起来更心虚了:“你怎么知道?”
“清理的时候……你没守着吧?”
“阿弥陀佛,要想让壁画全须全尾地露出来,花的时间可要比十二个时辰多多了!”不空辩解道。
张文典突然露出了鄙夷的神色,斜眼瞅不空道:“这么说城东古刹里昼夜不休到处乱画的鬼,原来是你啊!”
“哈哈哈哈哈哈!”谢丰年指着不空放声大笑——笑声里格外浮夸的部分无疑是对不空骂他懒鬼的复仇。
顾山青在一旁也不由乐了。 他也听说过这个传说。
王都城东门外有一座不知是何年何月造的公主祠,公主祠后有一片同样不知年岁的古刹。这些古刹离王都有一些距离,平时也没什么人去,除了偶尔去城外郊游的文人雅士到寺里吟风弄月吟古诵今,就是想赶路进城,却没追上宵禁时辰的旅人投宿,节省银两。
一夜,一位行商照例到古刹投宿。在进门前他就听到有窸窸窣窣之声,也没在意,只当是寺里有老鼠,人来了,它们自然就跑了。可等他点好了油灯,铺好了稻草,准备睡了,那声音却依旧不停。
行商被吵得烦了,就举着油灯在地上四处寻找,想找出老鼠洞,吓走老鼠,却哪里都没有找到。就在他终于要放弃,想舒展舒展身子直接睡觉时,一抬眼,看到只剩半个脑袋的佛像后有一杆笔无由而动,扫过之处现出一双金刚怒目,正死死地盯着他。
行商大叫一声,当场吓晕了过去。
第二天等他醒了,也没敢再确认,立刻连滚带爬地从古刹跑出来,直到进城投了宿还没定下惊魂。王都的说书人是何等人精,当即看出他的不对。等问清楚了来龙去脉,这说书人也是好事,立刻就领了一帮人跑去了他所说的古刹——那笔,还在墙上。
有胆大的拿了根树枝去碰笔,笔应声而落。又有识画的看见了墙上的画,认出那是古时候的画法——连壁画本身都黯淡褪色,仿佛早过了千年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