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知县没领会他的意思:“没错没错,小官正是这个意思。我们镇里的驿站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算干净整洁,绝不会亏待了几位大人。”
张文典无奈地摆摆手,指了指地面:“我是说我们就住在这里,陈家,就不必再劳烦大人安排别处了!”
马知县:“啊?这,这不大好吧……”
顾山青笑着接上张文典的话,道:“大人不必多虑,原本大多数鬼怪都是在夜里横行,白天反倒不好办。我们今晚住在这里,也正好会一会到底是什么在作乱。”
“这、这,好吧。”虽然面露难色,马知县还是应了,而后眼珠子一转,又道,“不过镇里有几户人家想在驿馆附近的酒楼设宴款待几位大人,那都是镇里一等一的人家,下官和他们相熟得很,几位大人若是感兴趣……”
张文典道:“不必了哈哈。还是先麻烦马大人给我们准备几床被褥送到陈家来吧!”
趁马知县和侍卫去准备被褥,顾山青又四处熟悉了一下陈家的小院和小楼。
小楼的墙根画了和大门处相同的驱鬼符。一楼是方正的客堂,陈设讲究却老旧,二楼则在陈老爷的卧房之外分出了一个不到两臂之宽的侧室,放着一张窄小的卧榻。
顾山青数了数,客堂和卧房的门板、门框、窗棂上贴着不下四种各不相同的朱书黄纸符,不仅符文不同,连黄纸和朱砂的颜色都不尽相同——看来陈老太爷对那过往的亡魂是真的恐惧入骨了。
小院一侧的厢房不大,约有一丈之宽,正对门的墙上开了一扇窗,却紧贴着院墙,在屋檐遮挡下几乎透不下什么光来,又被重重杂物遮挡。局促的空间里放着一张床,床脚摞着几个不知何时传下来的雕花柜子,又堆着被褥、笸箩、账本之类,满是灰尘,快要将床淹没。
除了厢房和小楼之外,楼后另有灶房和一个堆着大件杂物的窝棚,棚上支着一架竹梯。竹梯边则是简陋的茅房,堆着几个盖了盖子的竹桶,虽盖了盖子,依然能闻到隐隐的臭味。茅房后的隐蔽处开了一个小门,插着闩,应该是专门用来倒夜香的。
顾山青打开门看了看,发现门外果然是一条小街,又把门插上,便往回走。一路上经过了不知为何在灶堂掀锅盖的不空和在院中随意溜达的谢丰年,顺着木阶来到小楼的二楼。 陈老太爷生前所住的卧房大门和窗子大开,方便透气,里边张文典不知从哪找来了纸笔,正忙着画符。
顾山青格外查看了一下卧房的纸窗,窗纸糊在窗棂上,干净又无辜,是早就换了。
进了门,在卧房天花板的角落里,一个四方的小门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这便是马知县在文书中提到的阁楼的入口。这入口挂着锁,同样层层叠叠贴了一沓黄纸符。
他还待研究一番,突然听张文典道:“山青,快来帮忙!”
顾山青走到他身旁,低头一看,“咦”了一声,奇怪道:“难道不该画避尘符么?怎么是聚尘符?”
张文典哼笑道:“假如原来没灰,当然该贴避尘符。但这屋里都已经全是灰了,再贴避尘符,难道要尘土飞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