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山青将火焰符贴在了瓦罐的罐肚上,又挨着边在罐口用供财神的香支起了一个盛满水的碗,碗底贴上了剩下的最后一张冰凌符。等供香烧到罐子边缘,再也无法支撑,那碗冻成冰的水便会翻入滚烫的油中,而那腾起的油烟又会被香火点燃,烧成一片大火。
这是顾山青孤注一掷的一场赌。
赌行事谨慎的青年在听到瓦罐破碎声之后会进入大堂察看,赌他会凑到瓦罐的碎片近前,赌他自己掐算的时机刚刚好,那碗盛满了冰的水会翻倒在青年的眼前。
他赌赢了!
顾山青和老人一起冲进马厩,一边安抚受惊的马,一边用剔骨刀几下切断缠在栏杆和马车上的缰绳。他踩着套索跨坐在马的裸背上,学着老人的样子用力地连踢马肚——他此前从未骑过马,可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马仰蹄长嘶一声,初时还是小跑,而后四蹄连踏,竟越来越快,追在老人之后,在大街小巷间左冲右突,不多时,便将他们暂歇的客栈、他的父亲母亲甩在了身后。
顾山青攥紧缰绳,虽然知道不该,仍忍不住回过头去。
四周的景物飞快地向后退去,从耳边呼呼而过的风将他的头发扬起,吹得他心中一片空茫。
从此刻起,他再也没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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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顾山青
顾山青和老人不知跑了几个时辰,直跑到日落西山,才停下来。 顾山青的隐气符在半途就失了效,为了躲避追踪,不牵连旁人,他们来回变了几个方向,走的都是人烟稀少的小道。
在唯一一次休息的间歇,顾山青询问老人要不要画一些青年的画像,一路散出去,让全天下的人知道那魔头的样貌,却被老人断然否决了:他有可能循着画像追过来暂且不提,那青年行事狠辣,如果画像流传的速度不够快,又被青年察觉,他做出诸如沿途屠村屠城之事,那便是得不偿失。
更何况,一般的普通人就算是知道了他的长相,对他也无计可施。
“重要的不是有多少人知道,而是有哪些人知道。”老人道。
他在发现魔头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飞信传书给了他的同门,而在同门之外,他们如今要做的最要紧的事,便是让更多有能力对付青年的人知晓他的方位、本领和相貌。
老人的师兄能力虽强,离他们还是太远。思量再三,老人最终决定去投奔住在百余里外城中的友人。他的友人是一个大家的家主,交游广阔,正适合把消息广撒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