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空一拍脑门,立刻又道:“看小僧这个脑子,还没自我介绍。小僧是王都镇异大佛寺的护法僧人,法名不空,这两位是常给小僧布施的友人,谢丰年谢施主、顾山青顾施主。”
谢丰年极为嫌弃地斜了不空一眼,他对面的姑娘却没觉出什么不对,好奇道:“我只听说过王都有一个很厉害的镇异提刑司呢,和你护法的寺有什么关系吗?”
不空面不改色道:“一个叫镇异司,一个叫镇异寺,确实名字相近,但其实并无关联。”
“原来如此。”少女若有所思道,偏了偏头,又问,“不过,护法僧人不是守寺的人吗?你可以随便出来吗?如果你不在,寺没人守了怎么办?”
不空严肃地答曰:“不妨事。其实,小僧真正护的乃是天地之法,唯有出了寺,方能匡扶人间正义!”
少女莞尔一笑,嗔道:“刚刚还说不打诳语!”却不知为何,似更加信任他们了一些,道,“我的名字叫文影,是从云州来的。来王都是为了投奔父亲的旧友。”
顾山青心中一动。云州附近有不少古时候的关塞和战场,战场上成百上千年,代代遗留下来的怨气、战意和骸骨凝成了经年不散的大雾,据说那些战败将军和士兵们的冤魂就藏在其中。直到现在,有路人经过时还能听到雾中传来的不甘的嘶吼。顾山青早些年时还曾经去游历过。
谢丰年端起茶杯,抿茶问道:“那你此行可还顺利?”
文影苦笑,细声地道:“暂时还不知道。希望能够一切顺利了。”
这时店小二敲了敲门,举着托盘进入包厢,手脚利索地将几份菜肴、一盆米饭和不空之前夸耀的点心码好,又退了出去。
见菜上来,文影犹豫了片刻,低声道一句 “失礼了”,却是起身拿起了她身旁侍从的餐碟和筷子。她在两个餐碟里挨个满满地舀上米饭,又克制地每样菜拨上了一点点,放到两人面前,温声道:“吃吧。”
那两个侍卫的面容是一致的粗陋,从开始时便一言不发、目无表情,直到文影拿起碟子开始拨菜,几人才突然想起有这么两个人来。 文影话音落下,两个壮汉如同贯彻指令般端起盘狼吞虎咽,似乎看也不看吃到嘴里的是什么,不多时就如风卷残云般将餐碟扫空。
觉出镇异大佛寺护法僧人不空和他两位友人的视线,文影不好意思地一笑:“阿石和阿土是我的哑奴,天生低智,但是力气奇大,从小就被买来陪我练惊弦舞,只会听我的指令。他们甚至连吃饭也得我来吩咐,否则什么都不会吃。”
顾山青不由又仔细瞧了瞧这两座小山——有这样两个护卫,也难怪她敢答应不空的邀请。
边上不空作恍然大悟状:“惊弦舞!真是配得上姑娘舞姿的好名字!小僧从未在别处见过!”
文影的脸微微泛了红,羞怯好似将开未开的海棠:“这是我母亲的绝技,也是我父亲最喜欢的舞。其实我今天也只是想趁着热闹,以此来纪念他们一下,实在是献丑了。”
听说她孤身一人来王都投奔父亲旧友,顾山青便猜测她的父母是不是俱不在了,这样一说,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