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回茶棚,该搬出来的逝者基本已经都搬出来了,盖着麻布,一条条枯瘦地摆在茶棚之外,周围不时传来哭声阵阵。
有的人仍旧未醒,两旁的亲友仍在不死心地不停摇晃他们的身子,呼唤他们的名字。没有亲友的则孤零零地躺在一旁,没盖上布,却也无人理会,仿佛介乎混沌生死之间,听天由命。
还有些刚刚醒来的,身虚体弱,瘦骨嶙峋,颤巍巍地坐在桌旁歇息,在他人的帮助下艰难地一口口喝汤。
而在人群之中,一道洁白身影在其中来回穿梭,神色焦急,不时满怀希望地探身去瞅一瞅这个的脸,又或拍一拍那个的肩膀,等对方转过头来,又一脸失望。
文影的哥哥消失了有几个月了,如果真是因为蜃精失去音讯,早就不可能生还。顾山青他们对此心知肚明,但谁也没说出来,自然更不可能指使她去掀那些无人看守的麻布,只能在一旁等待。
又过不知多久,该醒来的人都陆续醒来了。文影找遍了所有能看到的地方,都没有找到她的哥哥,眼泪汪汪地来到叶一跟前,问道:“司台,真的没有别的地了吗?会不会,会不会我哥本来就不在这里啊?”
叶一凝眉不语,似是在思量该如何回答。然而没等她说话,一位端着碗的大哥从他们身旁路过,听闻此言,停了下来,插嘴道:“对了小妹妹,你刚才是不是一直在找你哥哥啊?你别光顾着在外边找啊!还有好几个人一直在后边灶房里忙着煮汤呢,你快去看看……”
他话没说完,文影的眼睛瞬间一亮,连声道:“好的好的,谢谢大哥!谢谢大哥!我这就去看看!”立刻转身又冲了回去。
不空目送文影的背影消失在大门中,又瞥了那说话的人一眼,眼里三分悲悯,七分嫌弃:“阿弥陀佛……其实施主这话,不如不说。”
顾山青在心中暗叹一口气。
不空这话听来尖刻,但确实,如果只是从希望到绝望也就罢了,若是在绝望中又突然得了希望,却不得不复归绝望,这其中的滋味,想来定是比最初时还要苦的。
可他人一番好意,又如何怪得到人家?
那位大哥不知前情,听不空这么说,顿时一愣:“什么?”
看神情,便要发作。 顾山青连忙上前一步,打圆场道:“大哥莫怪,那位小姑娘是我们的朋友,我的同伴是怕她失望,一时情急,才这么说,并非针对大哥,我在这里替他赔个不是,大哥千万别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