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们的家里比起来,这里的院子很大,似乎走到哪里都有人包围着他们。母亲领着白鸿穿过一道道门,来到一间巨大的堂屋。堂屋正中坐着一个长相威严的中年男人,母亲指着他,说:“阿鸿,叫‘父亲’。”
白鸿知道这不是他的父亲。哥哥说,他们的父亲早就死了。而现在,他的哥哥也和他去了同一个地方。可他不想让母亲为难。
他叫了,声音很低。而他的这位新父亲满意地点了点头,对他说了些什么。白鸿看到他的嘴唇在动,耳畔却一片模糊,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母亲应承了几句什么,又领着他转向一边,说:“叫‘哥哥 ’。”
仿佛有一根羽毛在白鸿的心口轻轻地骚了一下,他抬起头。
眼前的少年比他哥哥的年纪更小一些,却比他的哥哥胖上许多,没有他的哥哥那么好看,正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斜眼看着他。
他的眼神似乎和那位领着轿子停在他们门前的妇人有些相像,都好像细小的针一样,一根根刺在他的皮肤上。可那根羽毛仍在白鸿心上不停地轻搔,他想,没关系,他又有了一个哥哥。
在那位新父亲的安排下,白鸿与他的新哥哥进了同一个学堂。
他的新哥哥人缘很好,到了课间的时候,总有许多人围在他的身旁,与他谈笑。
有时白鸿也想凑上前去,去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可当他对上哥哥的眼睛,他的哥哥总会冷淡地撇开头,就好像白鸿不存在一般。
哪怕是放课回家,他的哥哥也总是和友人走在前方,从不等他。 学堂里的人三三两两,只有白鸿是孤身一人,就像一个孤单的影子,缀在他哥哥的身后。
母亲鼓励他主动一些,主动去与哥哥交流、说话。
可白鸿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他也曾经鼓起勇气,穿过整座大院,来到他哥哥的门前,却被守在门口小姐姐拦住,温柔地道他家少爷正在休息,不让任何人进去。然而下一刻,白鸿便听到阵阵欢笑声从院中穿了出来,是他们学堂的同学来到他家中玩耍。
他的哥哥不想理他。
白鸿渐渐感觉他的心上仿佛坠了一块沉重的烙铁。
可是,他是人,人的身体里怎么会有烙铁呢?所以,那必定只是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