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两股巨大的力量忽地从环绕他的四面八方,从他的血肉脏腑凭空袭来,两相对抗,似乎在刹那间便要将他撕成两半!
白鸿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等再稍微清醒过来,白鸿在压抑不住的彻骨寒意中浑身发抖。仿佛有一道尖锐而细小的阴风在他的经脉和四肢中乱窜,横冲直撞,将他全身的血肉绞做一团。
有人试着用棉被将他裹起来,却捂不出一丝暖意,没有任何用处。
他的眼皮似有千斤之重,怎么睁也睁不开。然而,在黑暗之中,他能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听到他父亲严厉的责问之声,以及他的继兄无比冷漠,没有感情的回答:“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会半夜去那里?可能是嫌日子过得太无聊,想找点什么刺激吧!”
“这怎么能怪我?他自己想找死,谁能拦得住他?”
“居然活下来了,倒也算他走运……”
白鸿闭着眼默默地听着,感觉胸口阵阵发疼,仿佛在体内乱窜的道道阴风齐齐地钻入了他的心中。
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旁人对自己心怀恶意?
只是,耐不住总有一线的希望无法受控,在心底兀自勃生。
他的父亲对他很好,花重金为他找来了周遭城镇所有的道长大师,当真有一位帮助他控制住了体内那股莫名的力量,成为了他的师父——他很快发现他身体的任何部分都能变成自己想要的树木、藤蔓的样子,而他的周围开始总有阴影徘徊。
他师父说,那是他体内的鬼木阴气太重,总会不自觉地引来各色的鬼物——正因如此,城北那棵大槐树才成了连通阴阳两界的鬼门。而他在那晚看到的没有面孔的人,其实只是人家供奉的纸人。不过没关系,他自会教他该当如何处理。
白鸿也曾问过他师父,他为何没有死。 他师父说,或许是因为天生体质特殊,也或许是在冥冥之中有某种机缘帮了他一把,让他没有被那鬼木吞噬,倒将它纳入身中。
白鸿坚定不移地想,是他的哥哥救了他——他当晚带去树下的泥人在他手中碎成了碎片,他母亲说,哪怕在昏迷中,他也紧紧地握着,不肯撒手。
在彻底好了之后,白鸿又把泥人拼了起来,只可惜任他如何打磨,也再也不复当初的光彩。
后来,他的母亲想为父亲再生一个小孩,难产去世,他便开始跟着师父四处云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