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顾山青满怀歉意地问起会不会耽误苍殊按察使的工作,总会被他以“按察使各自为政无人管他”以及“鹭飞飞是供顾山青驱使的灵兽他理应帮忙”为理由搪塞过去。配合着猫九郎和鹭飞飞应声点头时无比真挚的眼神,总会让顾山青在歉意中生出让心灵无比慰贴的温暖。
又过一阵,苍殊从九州东南出行回来,告诉顾山青道他原本要去办的案子已经被人解决了。据说解决那只作乱的水鬼的是一对游方的兄弟。道是兄弟,他们两个长得却一点都不像,据见过他们的人说,那位哥哥使了一手飘逸圆滑的好术法,数十张符咒在他的操纵下如翩翩蝴蝶般在半空上下翻飞。而那位弟弟就更古怪了,明明是个人,稍不注意一眨眼,他的胳膊就变成了长长的藤蔓,缠住那泥鳅精,它就怎么也逃不了了。
听到这个消息,顾山青呆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 。当天下午,他久违地早早从镇异司散了班,同时给镇异司的所有人放了假,请他们之中所有愿意随他去的人到附近的酒楼吃酒,直喝到酩酊大醉,才被苍殊领回了家。
第二日,因昨夜醉倒的人太多,整个镇异司都静悄悄的。
大门虚掩着,只有一个半大的小孩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踢着石子玩。踢到一半,他在镇异司的门口停下了,开始端详起贴在墙上的,已然有些泛黄、翘起一个角的布告。
许是因为刚刚开始读书,他一字一句读得很慢。尚未读完,就察觉有一个人在他身旁立住了,道:“阿弥陀佛!小施主年岁这么小,便要来应征吗?”
小孩转过头来打量,只见与他并肩立在那布告前的竟是一位单腿的和尚,在另一边原该长着小腿的地方,只有一根用麻绳紧紧缠在腿根处的木柱。
他也回过头来,与那小孩对望——一道狭长的疤痕从他的额头竖切而下,横亘在他的眼睛上,显得有些吓人。但那只眸子仍旧是清明的。
那小孩没有退缩,只不以为意地一偏头,道:“我娘不会同意的。”他顿了顿,又以只属于孩童的直白好奇地道,“你的腿和眼睛怎么了?”
那和尚长叹了一口气,道:“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我被一只大鸟抓到了山上,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下山回来……”
见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小孩撅了撅嘴,又踢着石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