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人流突然拥挤起来,颜荔下意识地握住文若兰的手,却冷不丁被人给冲散了,她身子忽地前倾,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面前却忽地出现了一双白底皂靴。
靴子的主人伸手接住了她。
颜荔扑入一具散发着淡淡冷香的怀抱之中。
“可曾摔到哪里?”
应策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语气些许急促,似是十分担心。
颜荔面颊一红:“没事,多谢子安了。”
应策扶着她的肩膀瞧了瞧,见她脸色微红,没有甚么不适,这才道:“此处人多,为了安全起见,荔儿牵着我的衣袖,好不好?”
“好……”
尽管这样有些挨得太近了,但一来此处人流确实十分密集,很容易又会出现方才的情景,二来,于外人而言,他们是有婚约的未婚夫妻,饶是亲近一些也并无不妥。
颜荔抿了抿唇,伸出手小心地捏住了应策衣袖的一角。
应策目视前方,眸光却若有似无地瞥了眼衣袖,唇角微微翘起。
走了两三步后,颜荔才忽地想起文若兰来,她猛地回头看,见到她与杜鸣风并肩而行,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耷拉着头跟在一旁。
颜荔不禁有些想笑,在她面前甚么都敢说敢做的小姑娘,怎么一在心上人面前就变成了温驯胆小的小兔子?
“荔儿在看甚么?”
“没甚么。”颜荔仰起头看应策,“子安有过喜欢的人么?”
应策有些意外:“荔儿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来?”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呀。”
应策笑道:“有。”
颜荔眨了眨眼:“是你那个故人么?”
应策盯着她,片刻后道:“是也不是。”
“啊?这是甚么答案啊?”颜荔不满地看着他,“你若是不想回答,直接跟我说便是,犯不着这样敷衍我。”
应策认真道:“我没有敷衍你,我是喜欢她,但又不全是她。”
颜荔愣了愣:“啊?还有别人?你的心这么大啊,可以同时装下两个人。”
应策笑了笑,黑眸晶亮:“以后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喂,不要这样卖关子好不好……”颜荔扯着他的衣袖抱怨,“你这样话只说半截,我会很好奇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嘛,要不然我觉都睡不踏实了。”
“唔,你不是研制了一些安神香,点一些便是。”
颜荔歪着脑袋看他:“子安,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应策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我没有骗你。”
颜荔:“……” 她今夜定然无眠。
两人立在桥上看河灯,只见水波粼粼,宽阔平静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盏花灯,如闪烁星子坠入凡间一般,美如梦境。
看着河岸边放花灯祈福的少年男女,颜荔不禁目露向往:“我也想去放一盏河灯。”
“那就去。”
还未等颜荔回过神,应策便拉着她的衣袖下了桥,来到一处卖各色花灯的小摊面前。
“喜欢哪个尽管拿。”
颜荔怔了怔,小声问:“你是要送给我么?”
应策薄唇微勾:“不想要的话,我就送给别的小姑娘了。”
“要!我当然想要了!”
颜荔仔细挑了挑,选定两盏莲花灯,梨涡浅笑道:“就是它们啦!”
应策也信手选了一盏,付了银子,两人一道往河边走去。
尽管周围有许多花灯,但河岸边还是略显昏暗,担心她会跌跤,应策低声问:“荔儿,我可以牵你的手么?”
见她愣住,他连忙解释:“你别误会,这里天黑路滑,我只是怕你摔倒,并无旁的意思。”
昏暗中,颜荔面颊微烫,小声道:“我没有误会,你也是为了我好嘛……”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伸了过去。
应策怔了一瞬,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她。
指尖触碰的那一刹那,两人俱顿了一下,明明是盛夏时节,可少女的指尖却些许微凉。
想起前几日她来癸水时苍白的脸,想起那次春宵一度后她服下避子汤,独自承担了许多惊怕,应策便觉得无比愧疚心疼。
在她离开陵城的这三年,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不敢细想,却又在看到她的每一个瞬间不自主地浮想联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