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在暗夜中飞舞,如梦境一般。
颜荔不禁赞叹:“真好看……”
应策凝望着她白皙的侧脸,“确实很好看。”
他将颜荔抱坐在窗台上,又低头吻了过来,动作温柔似水。
月光悄悄洒落,清辉笼罩着两人。
窗扉之下,应策俊美的脸上多了几分惑人的邪气,唇色潋滟,凤眸含情,眸光落在少女的唇上,覆了过来。
风起,流光浮动,颜荔星眸微颤,惊愕又羞窘地看着他。
应策凤眸微眸,轻拢柔雪,哑声道:“从上一世,我便想这样做了。”
窗子半开,萤火虫在芭蕉叶上盘旋,水珠儿消无声息地落在泥土之中。
天色渐亮,下了半宿雨的庭院落叶满地,颇有几分秋意。 又过了一会儿,管家老赵犹豫地走了进来,在台阶前迟疑不定。
时辰不早了,少爷再不出来可是会误了公务啊。
可少爷脾气如何,他是早就领教过的,平日里都很好,一旦与颜姑娘扯上关系,那就变得喜怒无常了。
老赵在外面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应策在房里却十分悠闲,他望着少女熟睡的面容,不禁面泛微笑。
终于,老赵没忍住轻轻敲了敲门:“少爷,该去翰林院做事了。”
不多时,门被打开,应策走了出来。
老赵见他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不禁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么了?
正忐忑不安时,就听应策道:“将姑娘房里的浴室修葺一下。”
老赵愣了愣:“姑娘入住前刚建的呀。”
“太小了,不方便。”
老赵:“……”
少爷您倒是说清楚,不方便做甚么啊……
直到日中,颜荔才走出房门,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略用了些粥饭,她正准备去铺子里,就见管家老赵急匆匆地跑来,面色欣喜:“姑娘,门口来了一个人,说是您的父亲。”
颜荔怔住:“甚么?”
自从三年前离开陵城,颜荔便没想过与父母重逢的一天。
她宁愿他们当她死了,也不想与他们再有半分瓜葛。
可偏偏事与愿违。
看着面前陌生的父亲,衣衫褴褛,苍老干瘦,与记忆中动辄打骂自己的大汉全然不同。
不过是过了三年,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母亲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跟他一起过来?
心中百转千回,颜荔面上却不显,神色冷淡:“你怎么会找来这里?”
颜父满脸堆笑,谄媚道:“荔儿这话就太见外了,我是你爹,得知两个女儿在京城寻了个好人家,日子再怎么艰难,也要亲自过来祝贺才是。”
颜荔登时警惕起来:“你知道些甚么?你已经去过了霍府?”
“哎呀你这么紧张做甚么,霍将军府我还没去。”颜父摸了摸鼻子,“毕竟我穿着如此破烂,去了也是给你姐姐丢脸。”
颜荔抿了抿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想做甚么?”
颜父嬉笑道:“前些日子有人从京城回来,向我说起此事,羡慕我命好,生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一个嫁给了大将军,一个嫁给状元郎。我这才得知你们姊妹在京城如此能干,马不停蹄地便带着你母亲与弟弟来投奔你们。”
“投奔我们?”颜荔冷笑一声,“之前我与姐姐在你家时,你动辄打骂不说,可曾真心将我们当做女儿看待?甚么都偏心你的亲生儿子,我与姐姐跑了,也没见你出来寻我们。”
“怎么,当日对我们不管不顾,如今见我们富贵了,便厚着脸皮跑来攀附?”
颜荔目光冰冷,“世间哪有这种好事。”
“从前是我对不住你们姊妹,可都过去那么多年,如今你弟弟又病了,难不成你当真如此冷血,连亲弟弟也不救?” 前来送茶水点心的老赵恰巧听到这段话,不禁满心懊悔,早知颜姑娘的爹是如此小人,他就不会进门通传了!
不行,他不能看着姑娘被欺负,点心也来不及放下,便转身出了门,上马直奔翰林院而去。
应策快马加鞭赶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颜父跪在地上涕泗横流,说着这几年家里如何如何艰难,颜荣如何得了病每日里要花多少银两,他们夫妇俩如何紧巴巴度日。
声情并茂,十分动人,趴在一旁的乌云听到了都忍不住为之哀鸣,嗷呜嗷呜地叫了两声。
颜荔却面无表情,慢吞吞地喝着茶,见他回来了,冷漠的杏眸里才多了几分暖意,起身迎了过来。
“怎么这会子回家了?”
应策握住她的手,看了眼地上的人,温声道:“我听说家里来客人了,就来瞧瞧。”
颜荔冷哼:“他算哪门子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