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童依旧哼哼唧唧的哭,殷芜一边耐心的哄,一边快速闪进了那道暗红的院门里。
人进去了,殷芜哄人的甜软声音依旧隐约可闻。
百里息看着那道半掩的门,忍了又忍才没跟进去。
“主上?”辰风唤了一声。
“你说那是不是我和她的孩子?”
“啊?”辰风讶异,“主上,那女童看起来两岁多啦,圣女才离开半年。”
圣女即便想给您生,也需要时间不是?
“主上,还……回京吗?”
*
瑶瑶出生后便同母亲分开了,父亲更不知身在何处,机缘巧合下落到殷芜手里,便一直跟着殷芜生活。
冠州一连下了几场大雪,滴水成冰,瑶瑶便害了风寒。 好在大夫看过说不碍事,吃几副药退了烧便好。
殷芜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总算哄着瑶瑶喝了药,下半夜也不敢睡,擦身喂水,天亮时体温总算降了些,悬着的心才放回肚子里。
茜霜煮了粥端进来,道:“大夫说能退烧便不碍事,姑娘喝些粥休息去吧,熬了一夜了,这样怎么吃得消。”
殷芜便也不再坚持,回房休息去了,睡得正昏沉时,听见外面有些嘈杂,可实在疲惫,翻个身便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晌午,去看瑶瑶,见那两岁多的娃娃小脸通红,精神却不错,茜霜正在喂她吃粥。
见殷芜进来,便伸着手要她抱,嘴里还嚷嚷着“阿蝉阿蝉”。
茜霜觉得受了冷落,掐了她小脸一把,气道:“小白眼狼!”
瑶瑶却不知道什么意思,反对茜霜笑,露出两颗豆大的门牙。
殷芜接过碗,正要说话,阿满掀帘从外面进来。
“前儿才下的雪,怎么今天又下上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
阿满是郁岼收养的孤儿,年龄和殷芜相仿,会一点拳脚功夫,郁岼便让他就在殷芜身边照应。
茜霜过去帮他扫掉身上的雪,笑道:“你脚程倒是快,昨天下午往芮城去,今个儿竟就回来了。”
“姑娘让我去给族长送护膝,我就是跑断了腿也要赶紧送去。”阿满涎着脸道。
“族长可说什么了?”茜霜问。
“族长说天寒地冻,让姑娘尽量少出门,芮城那边的族人也要安置好了,年前族长会和郁宵少主一起回主城这边,陪姑娘过个热闹年。”
阿满又说了些芮城那边的事,外面便又嘈杂起来。
茜霜觉得奇怪:“这巷子里住的人户不多,怎的今日竟这样热闹?”
“我回来时见对面院门开了,有人正往里面搬东西,应是有人买了那院子正在搬家。”
那边院子里,辰风正忙得焦头烂额,这院子荒废了太久,屋子里都是尘土,他又要找人来打扫,又要去寻做饭的厨子、伺候的下人,事事都得他干,偏偏事事他都没干过,干起来便甚是吃力,于是赶忙传信给厉晴江茗,让她们日夜兼程快来冠州救命。
*
瑶瑶喝了两日药,已经不再发热,只是病还没好利索,所以便比平日闹些,吃饭睡觉都要找殷芜。
这么折腾了几日,殷芜便一直在家哄瑶瑶,没出过门,于是过年采买年货的事都由阿满和茜霜去办。
这日,两人才出门,便有人叫门。
殷芜抱着瑶瑶开了门,见门外站着个中年男人,身穿朱红官袍,身后还跟着两个官差。
殷芜曾远远见过薛安泰一眼,又听郁岼说这位新上任的主官颇为清正,对族人多有照拂,不免心生感激,行了个福礼,问道:“请问大人寻来可是有事?”
薛安泰哪有胆子受殷芜的礼,往旁边让了让,说话也和气:“有位仁义公子在外地救济了几个黎族的孩子,今日将人送到了府衙上,但那府衙内都是粗人,没照顾过孩子,本官本想将那几个孩子送到芮城,又担心孩子们舟车劳顿累病了,忽想起郁族长在春宁巷里似有家眷,便冒昧寻来。”
“已经到了年下,大人还因族人之事奔波,小女感激不尽,那些孩子倒可以送到这里来,等家父回来后,再去大人府上登门致谢。”
薛安泰不敢占功,忙道:“本官并未做什么,倒是那位公子实在是仁义之人。”
话说到这里,薛安泰便不敢再说了,只因百里息的心思他也猜不透,怕自己弄巧成拙,反坏了他的事。
“待家父归来,定去拜访那位义士。”反正再过两日郁岼便要回来,这事他出面才够庄重。 薛安泰含混应下,又同殷芜说有事随时去衙署寻他,再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到了中午,早上陪同薛安泰同来的两个官差便送了人过来,总共是五个孩子,都是十二三岁的年纪。
黎族得赦之后,他们便流落在外,之后被寄养在京中某官署里,这事还是辰风办的,本想等人多些再一起送回冠州的。
可如今这个时机似乎更合适,于是让厉晴来时将几个孩子一起带过来。
这几个孩子流落在外,殷芜以为定吃了不少苦头,谁知送来一看,竟是各个满面红光,穿的衣服也暖和,心中对那位援手的义士更是感激。
他们是被卖到京城里的,也吃了不少苦,如今到了殷芜这里,殷芜不用他们干什么,可他们却不闲着,扫雪、打水、砍柴、烧火,殷芜时常恍惚倒地是谁照顾谁。
院子热闹起来,瑶瑶最开心,倒是没有原来那样缠殷芜,极喜欢同这几个孩子玩,殷芜也总算能喘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