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芜见了他的变化,懒洋洋躺在枕头上,捂着嘴嗤笑道:“你自己使坏儿,最后竟是自己受苦,看你还敢不敢起坏心!”
她知道百里息此时不会碰她,自然是不怕。
百里息支着一条腿,身上的亵衣微微散开,眼角眉梢都带着春意,扯了扯嘴角,“今日欠的债我替夫人记下了,晚些再同夫人讨,今夜暂且先拿些利息。”
说完,他捉住殷芜软白的手,往自己身上扯……
事罢,百里息端着铜盘站在床边,殷芜鼓着腮,气呼呼地使劲儿洗手,那张粉面也红得过分。
赌气道:“你和我同榻,日日受煎熬,不如单独搬出去住。”
百里息没说话,殷芜哼了一声,将擦手的帕子丢进铜盆里,面朝里躺了下去,接着便听门响一声,起身一看,百里息竟真的出门去了。
殷芜有些不开心,却觉得百里息应该是出去泼水,可是等了半晌,也没见他回来,以为百里息真的不和她同房睡了,心中愈发的不痛快。
她一把扯过被子,吹灭了床头小几上的灯,也来了脾气,自己先睡了。
“你今日出去了,日后再别想回来睡,哼!” 虽是这般说,可殷芜正生着气,哪里睡得着,索性翻身下床,出门去找百里息问个清楚明白。
她气呼呼推开门,正要唤春玉问百里息的下落,便见百里息靠站在朱红廊柱之下。
今日十五,月光如银,满庭绿草粉花。
他一身纯白亵衣,落拓倜傥,俊美无俦,眼底都是笑意,问:“不是你说让我出来睡?怎么?又舍不得了?”
殷芜如今脾气上来了,才不和他讲什么道理,抱着手臂,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我说让你出来睡,是考验你的,想看你是不是觉得夜里照顾我烦了,谁知你竟然真的不回去,男人当真都是会骗人的,前些日子还说要做我的好夫君,就是这样的好法?”
殷芜一顿抢白,百里息却笑得愈发灿然,他走过来,想亲殷芜的脸,却被殷芜推开,于是顺势含|住那纤细玉指,握住她的指尖,温声哄道:“阿蝉,你不喜欢的事一定要坦诚告诉我,我才知你不喜欢,不要心里想着吃杏子,嘴上却说梨子也不错,你不必学别的妇人那般宽容大度,我爱你重你,希望你每时每刻都畅快,不想你受一点委屈。”
几句话,把炸了毛的殷芜哄得熨贴极了,她娇娇哼声道:“以前怎么不知你这样会哄人。”
百里息抱起殷芜往屋内走,“我这样好学的人,想学什么学不会?”
殷芜锤了他一下,问:“你和我同榻,几次夜里都去冲冷水澡,要不还是分开睡吧。”
殷芜这次却是认真的。
百里息将她放在榻上,脱了她的寝鞋,揽着她躺下,长长叹息了一声:“阿蝉舍得我?”
殷芜诚实摇头。
“我也舍不得你,那做什么要相互折磨?”
殷芜于是彻底丢了分床的念头,还是希望百里息一直陪着她。
黎族在京城的绣坊正式开张,因所在的位置不错,价格公道,上门的生意不少,于是又招了三个绣娘。
另一边,又从黎族找了十多个女子来京学习刺绣,虽说刺绣这样的精细功夫需要长时间的练习,但来京的黎族女子都是心灵手巧,平日也绣些帕子类的小东西,所以学了几日便有很大进步。
教她们的绣娘夸赞道:“得亏你们学会之后是要回冠州去,若是留在京城,只怕我们都要丢了饭碗呢!”
这日百里息回来,见殷芜没在房内,问了厉晴才知她在书房呆了一下午了,于是衣服也没换便寻了过去。
入夏之后,暑气蒸腾,殷芜又极为怕热,书房外便是一片荷塘,敞了支摘窗,书房内颇为凉爽,所以殷芜常在此处歇晌觉,只是今日呆的时间有些久了。
百里息绕过一座假山,便从敞开的窗子看见了那抹娇影,等到了窗外,殷芜竟还未发现他,只自己低头看着什么,面前的炕几上还摆着好几本翻开的书册。
“今日怎么这样好学?”
面容姣美的女子转过头来,杏眼里尚有些迷糊。
天热,她穿一件丁香色的鸡心领半臂齐胸襦裙,白纱披帛从肩上软软垂下,肩颈纤细玲珑,却因怀孕之故,胸前越发饱|满。
百里息欣赏了一番,终是没忍住,探身进去亲了亲殷芜的唇。
殷芜哼唧了两声,扯着百里息的衣袖催促:“你快进来,我起了几个名字你选选。”
百里息心下明了,进了书房,捡起炕几上一册敞开的书,见是一本诗集,殷芜在“慕”“琉”两字上画了个圈,又捡起一册书,见是一本词集,依旧在上面几个寓意颇好的字上画了圈。
“你觉得哪个字好?”殷芜微微皱眉,似是十分苦恼。
百里息将殷芜圈出来的字一一看过,问:“尚不知是男孩女孩,不如等孩子出生后,再慢慢起。”
殷芜想想也是,想了想道:“那先起一个男孩女孩都能用的小名?”
“阿蝉想起什么名字?”百里息将炕几上的书册一本本收了起来。 “不如叫……平安?”殷芜搜肠刮肚,只能想到这个名字。
百里息将书放回书架,听了这话回头瞥她一言,轻哼了一声:“你不是给自己的雪豹起了这名?怎么,孩子和它一个名字?”
那雪豹本是来自雪山之巅,越长越大,渐渐野性难驯,不愿被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整日挠墙刨地,还伤了个小厮,殷芜只能将它送回了西北雪山。
殷芜“唉唉”两声,作出一副愁苦模样,道:“阿蝉自幼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平平安安的,所以一起名字,便是这两个字。”
百里息抬起她的下巴,一双清潭般的眸子看着她问:“阿蝉当时给雪豹起这名字,存了什么心思,当夫君我不知?”
当时给雪豹起“平安”这个名字,自然是要勾起百里息的怜惜回护之意,如今被人当面戳破,殷芜也并不觉得如何,只痴痴笑了笑,嗔道:“原来你知道了呀?我还以为自己的手段很高明呢!”
“小骗子。”
百里息拉着殷芜起身,两人慢慢悠悠往房内走,穿过一道垂花门,见那墙头的紫藤花开得正好,淡紫色的花瓣围成一个小喇叭,一串串的十分可爱。
殷芜指着其中一串,道:“我要那串,你帮我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