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打洞的感觉很微妙,现在他左边耳朵发胀发热,有一丝隐秘的快感。
他在这一刻更理解了安久久持续了四年的中二愿望,这种小小的无伤大雅的身体上的伤口,不是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却可以把他们紧绷成球的神经微微戳破一个口子。
“你确定要打吗?”他问她,“我觉得这痛可以忍,但是应该很容易发炎。”
他现在整只耳朵都开始发红了。
“打。”安久久斩钉截铁。
本来就下定决心的,现在看到迟拓的耳朵后更加毫不犹豫。
况且,真的不算特别痛。
安久久颇新奇地看着镜子里的耳洞,身后穿刺师不知道在和迟拓沟通什么,表情和动作很多很生动,看起来十分迫切,反衬得站在旁边的迟拓看起来更加像个没什么情绪的木头人。
哪怕现在这个木头人左边的耳朵已经红彤彤的一大片。
安久久看着自己的耳朵,除了洞口那一圈红了一点,其他都没什么感觉。
“他耳朵比你厚,肯定比你更痛。”坐旁边的大哥和安久久搭讪。 “你眼光不错,现在这世道要找个愿意跟你一起痛的男人已经很少了。”他冲迟拓的方向竖起大拇指。
安久久:“……”
她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也不理解这位大哥称赞迟拓的点,此刻也只能冲他礼貌地笑笑。
迟拓拿着一袋子消毒消炎的东西走过来,没再理会在他后头欲言又止的穿刺师,分了一半消炎用品放到安久久书包里,“这个一天擦一次,这一个礼拜耳朵不要碰水,尤其洗头的时候。”
安久久很乖巧地背上书包:“哦。”
迟拓低头看了一下安久久的耳朵,问安久久:“走吗?”
“嗯。”安久久把手机给他看,“我们要不要买个这个,买一副就够了。”
“银的吧,现在带其他金属更容易发炎。”迟拓一直低着头,边和安久久说话边出了门。
两人说话轻声轻语,贴得也近,根本没有外人插进去的空隙。
被彻底忽略的穿刺师和大佬等两人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里之后才异口同声的叹了口气。
大佬感叹:“现在年轻人可以啊!”
后生可畏。
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别的不说,识人的眼光还是有的。刚才那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城府却很深,他也就跟人姑娘聊了两句话,人姑娘还没跟他搭话呢,他就来了。
来就来了,还特意挡住了他看那姑娘的视线。
明明一点交流都没有,他却莫名感觉到了压迫感。
十几岁的娃,居然让他有了种这女孩是有主的他别去招惹的既视感。
还要给大佬打另一个耳朵的穿刺师心有戚戚焉地跟着附和:“是啊。”
明明很端正的五官,看穿着打扮也是正经人的样子,但是那眼神就是挺奇怪。
他刚才也不过就是跟那孩子说了一声,说他们两个形象太好了,所以送他们两个贵的耳钉,让他们俩帮他拍个照,侧面照,贴在门口揽客的那种。
他是望城本地人,这店面是他家老头子的产业,他在这里开耳钉店也开了快三年了,从来不讹人,所以名声是真的挺好的。
一般客人来了听到这种夸他们好看的话都会很高兴,更别提他还下了血本送了两个价值四位数的耳钉,结果这小子看都没看,就说不用了谢谢。
那声音,冷得都掉渣。
穿刺师忍不住踮脚又往外瞅了一眼,真奇怪,这种岁数的孩子,怎么能有这种冷森森的感觉。
怪渗人的。
第十六章
最后两人就在这幢综合楼的地下一楼买了人生中第一副耳钉, 耳钉针是银质的,贴了一颗有些粗糙个头很小的黑色人工锆石,藏在耳朵里不仔细看都看不见,视觉效果就真的像安久久说的那样, 在谁都注意不到的地方, 藏了一个洞。
一副耳钉,安久久和迟拓一人拿了一个。
迟拓那天动了自己的存了很久的小金库, 那个小金库因为给张柔吃药看医生已经动了一部分, 他今天把整个小金库都揣在身上, 一整个下午都在抢着付钱。
安久久一开始还会想用手机转账给他,后来迟拓抢得非常严肃认真, 她就决定由着他, 两人在综合体五楼的电玩城里玩了一个下午,离开的时候安久久手里抱着六只娃娃机里面掏出来的大白鹅。
安久久喜欢的动物只有两种,都涵盖在她那个穿着毛茸茸猫耳朵的卡通小鹅头像上了,喜欢猫是因为猫真的好看,喜欢鹅是因为她喜欢吃广东烧鹅。 但是迟拓在娃娃机奋斗了一小时,放着一堆的猫猫玩偶不抓, 给她抓了六只一模一样的鹅, 一字排开。
然后他指着那一排鹅:“鹅鹅鹅。鹅鹅鹅。”
安久久掐着六只大鹅的脖子, 无语地瞪他:“要不是你马上就要背井离乡了, 我真想抽你。”
发泄了一下午的迟拓心情好了不少, 在电玩城旁边买了两杯奶茶, 给安久久那杯多加了一份奶盖, 等餐的时候, 用手指戳着那几只鹅的鹅嘴。
他左边耳朵已经通红一片,随着脉搏一下一下的抽着痛, 他却无端地觉得痛快。
“我给你弄了一套大纲。”他把奶茶拿给安久久,两人就坐在综合体五楼天台的平台上面,六点多,斜阳西下,平台上的落日余晖把两人的脸都照得金灿灿的。
“你现在的成绩考艺肯定没问题,但是之后如果要拍戏估计也没太多时间复习,我就把各科的重点都划了一下,习题册也都给你买好了,你拍戏无聊了可以拿出来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