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稳定,做事果决,连做饭都比以前好吃了好几个档次。
所以,她更害怕了。
十年前他们俩虽然没什么能力,但是互相舔舐伤口的时候,是真切感觉到安慰的。
而现在,她很不安。
因为自己看起来好到不可思议的状态,也为了看起来强大到不可思议的迟拓。
***
白天的戏比预计的早了两个小时结束,杨正谊很高兴,招呼着还留在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去村里吃年夜饭,安也没去,她夜里还有一场第一次出现人格分裂状态的大戏,她留在民宿入戏,让陪着她的兰一芳和另外四个幻昼派来的助理去吃年夜饭,她给自己热了一杯全脂牛奶加了点肉桂粉,当作过年。
拍完这几场戏,她就得进入后期阿琳的状态,离目标体重还有两斤,她最近已经开始戒碳水和盐分了,等到那个时期的阿琳出现,她连饮水量都得严格控制。
拍戏的确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从身体到精神都一样。
安也捧着牛奶杯,给已经到望城的迟拓发消息:【到我家没?】
迟拓隔了几分钟给她发了个小区门口的照片:【是不是这小区?】 迟拓:【你今天白天戏拍完了?】
小鹅:【嗯。】
小鹅:【其实你把东西放门卫那边就行了,不用进去。】
迟拓电话打了过来。
安也叹口气,接了起来:“我在入戏呢,跟你聊完我又得重新进状态。”
“兰一芳说你最近基本都一条过。”迟拓应该在走路,声音有些颤,“你已经够入戏了。”
安也没说话。
他怕她入戏太深又像那天晚上一样,所以最近空余时间动不动就给她打电话。
“是501吗?”他在那边窸窸窣窣的,“这幢楼就501没贴窗花。”
“你到啦?”安也说,“我妈还是老样子,说窗花遮光。”
顿了顿,她又说了一次:“把东西放门卫吧,不用上去也可以的。”
迟拓安静了几秒,问她:“怎么了?”
安也抿嘴,捏着牛奶杯的手柄,来来回回划了六七下,才说:“她说话不会太好听,这几年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大过年的。
“说就说呗。”迟拓笑笑,按了门铃。
他没挂电话。
所以安也听到电话那端传来了她妈妈王珊珊的声音,先是问了一声谁啊,然后估计是从可视单元门铃里看到了迟拓,安静了一下,很惊喜地喊:“哎呀这是谁啊,拓拓啊!”
安也挂了电话。
面无表情地继续喝牛奶。
心底的不安又扩大了一点,像是宣纸上滴落的墨滴,一点点氤氲渗透。
一个小时过去了,迟拓都没有再联系她,她给迟拓发了条怎么样的微信也没有得到回复,兰一芳拿着一个笼屉和一碟姜醋进来,就看到安也捧着空杯子看着窗外发呆。
“今晚年夜饭有蒸螃蟹……”兰一芳期期艾艾地,怕打扰安也入戏,“我问了营养师,说是高蛋白的可以吃一个……安姐……你要吗?”
“放那吧。”安也起身把牛奶杯洗了。
兰一芳在旁边站着。
她记得迟拓给安也煮那个名字很长味道很好的甜汤的时候,安也吃了一口之后脸上的表情。
她是安也的助理,一开始只是生活助理,后来安也打算和幻昼解约,和她单独签了合同,她就变成了安也的自己人。
兰一芳很喜欢自己人这个称呼,也很感谢安也,她知道自己并不适合做艺人助理,性格太内向,做事情也不够周全,不像齐唯那样风风火火,也没有清泽那个助理那样泼辣,她什么都不会,可是安也仍然把她签成了自己人。
所以,她也不想安也除夕夜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房间里入戏,想让安也露出那种吃了好吃东西后的释然表情。
但是,似乎挺难的。
安也看起来没什么胃口,低着头拿着拆蟹的小钳子捣鼓,半天就只吃了个蟹腿。 “你……”安也放下钳子抬头看兰一芳,“过年不回家也没事吗?”
兰一芳意外,但还是很快速地摇摇头:“没关系的,我弟弟今年很早就回去了。”
安也清醒的时候很少会跟她聊这些,睡着了她倒是会聊,只是那时候太直接,兰一芳嘴笨就经常接不上话。
安也唔了一声,又拆了一个蟹腿。
她似乎有话要说,表情若有所思。
兰一芳找了个凳子坐在安也旁边。
“你……会想家吗?”安也拆完螃蟹所有的脚,才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