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也坚决不看兰一芳。
迟拓:“……”
“你……”他清清嗓子,咳嗽了一声又清了清嗓子,“到底打算背着我做什么事?需要做到这个程度?”
安也:“……我挂了。”
“手机不要关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安也的撒娇有用还是迟拓觉得需要安也这样撒娇的事情,估计是件很重要的事情,迟拓终于松了口,“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注意安全。”
安也笑了:“嗯。”
“什么时候回白港?”迟拓问。
“顺利的话,大后天下午。”安也答。
迟拓:“嗯。”
安也挂了电话。
这就是她偶尔会觉得迟拓是她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爸爸的原因。
他会在明知道她在骗他的情况下,判断事情需不需要他干涉。
如果他判断这件事是安也自己能做到的,并没有逞强,他就会压下担心,叮嘱她注意安全。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成绩不好拉着她补习的时候绝对不会跟她说你不可以这样你必须得这样,他只会蹙眉一遍遍耐心的把她不理解的地方说通;当初她为了赚钱选择做演员的时候,他虽然万般不赞成,却也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我这样担心是为了你好,他只是说出了自己担心的理由,最后让安也自己去判断得失。
重逢后她解离僵直意识模糊,他也只是问了一句如果压力太大要不要退圈,看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提过。
他会盯着那些对她有其他意图的男人,但是她说要演爱情电影,他从来没问过她打算演到什么程度,也不会问对手戏是谁。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如果强硬地跟安也说你不可以这样,安也会听的人。
但是他从来没说过。
他尊重她,尊重她的工作,尊重她这个人。
他默认她是一个有独立能力的成年人。
这种源自信任的尊重,王珊珊没有给过她。
但是这种尊重,会让安也感受到自己的重量,会让她尝试勇敢。
***
这是安也第二次来新加坡,上次过来是三年前,她在新加坡国际电影节拿到了最佳女演员奖,当时迟拓人应该在加拿大,她在过来前一天微信给迟拓发了个红包,当时随便找了个圣诞快乐的理由。那次是安也唯一一次发红包,迟拓没有当天就回的。
安也当时人还处在连自己都管不好的阶段,看自己红包发过去没有被拒收就没管了。
安也蹙眉,打开微信开始查找自己和迟拓的聊天记录。
三年前的十一月份,她给迟拓发了一个红包,迟拓两周后才回,那时候她早就已经回国了。
算算时间,他那时候已经是她粉丝后援会的人了,这种公开行程他应该非常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安也就这样抿着嘴,一页页往前翻着他们的聊天记录。
十年,她中间换过几次手机,每次都会重新导入聊天记录,迟拓跟她的记录她一条都没删过。 她也一直没有重新回去看过。
现在这样一条条的看过来,就看出点不对。
刚出国的那一年其实还好,那一年虽然她要封闭训练还要考电影学院,迟拓那边得适应新环境考法学院,但是他们联系得很频繁,不封闭的日子几乎每天都要聊几句,视频频率也能在一周三四次。
那时候他们的聊天模式和过去差不多,互怼得多,也会说些简单的心事。
能看得出彼此都没有把最负能量的东西说出来,但是起码仍然是无话不谈的。
第二年,就已经变了。
那一年她演完林洛出不了戏,电影没上映,安怀民和王珊珊的离婚案来来回回扯皮,最后她和王珊珊没了房子,用安也演电影的片酬在白港租了个很小的房子。
生活并没有因为她演了杨正谊的电影变好。
那一年,她很焦虑,和王珊珊频繁吵架,当初安怀民离婚的时候说王珊珊是个疯女人,一心想着做星妈脑子已经不好用了。
王珊珊很痛恨这个说法,内心却把疯女人这个骂名转移到了无法出戏的安也身上,她们母女关系随着离婚这件事的结束,矛盾转移,急剧变差。
王珊珊的不甘没有了出处,全都落在了安也这里。
这种混乱里,安也并没有太多心力去关心迟拓。
但是安也回想了一下重逢后迟拓跟她聊过的这十年。
迟拓去新加坡的第二年,迟定邦车祸身亡,迟拓舅舅的面馆被投诉卫生问题关掉两家店,张柔知道迟定邦身亡后病情恶化。
安也翻看那一年的聊天记录。
迟拓一直在让她不要随便签经纪公司,给她发笑话,跟她说自己在新加坡遇到的糗事,还发了一些读法学院的时候看到的奇葩的法律案件。
他一直在逗她笑。
但是她没有回应过。
第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