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讨价还价成了我的职业本性。我自嘲地一笑，拿出一张钞票从他手中换来那张带水的发票，又问他：“你一天可以赚多少钱呢？”

“哈哈，‘一天奄九猪，九天没猪奄’！叫的人多能赚上好几百块钱，有时好几天也没一个人叫！”他是个高高瘦瘦的人，说那话是一句闽南俗语，就是有时多了有时少了！不过我见他写在发票上的字，倒是很工整的，多少还是一个读书人写的字。他接着又说：“你也看到了，不是为了生计，谁干这活啊？”

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一笑——是的，确实！

虽然他们都有一套疏通工具，却也要具备不怕脏不怕累的精神。由于工作需要，有时我得和他们在一边参谋着指挥着，器械无法处理时，他们不得不用双手去处理；打开弯管的下盖时，有时弄着弄着，污水污物就会突然喷涌而下，就算躲得再快也要被溅上几点；而下水道的井盖一揭开，蚊子苍蝇就会蜂涌而出

但我确实很欣赏这个时代，很多事情只要能用钱来解决，就无须用“高尚”这个字眼。甚至有人会说：“因为他们只能靠这肮脏的工作来谋生！”是的，时代变了，只要能用金钱来解决的事，确实无须再扣上“高尚”的字眼！

但有一点却可以警世于人——他们那双手，是干净的手！用他们的双手赚来的钱，是干净的钱，安心的钱！他们的工作或许并不体面，但他们的人格却可以很体面！他们或许不能骄傲地出入豪园酒庄，但灵魂一样能升入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