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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亦平从屋里走出来时, 就看见沈瑜坐没坐相的陷在沙发里, 转着手机发呆。
倒是很少看他这样。
“干吗呢?”安亦平不由得含了几分讥诮:“等谁的消息呢?”
沈瑜掀起眼皮瞅他,白眼翻翻。
“一看就是把小姑娘气跑了。”安亦平挖苦他说:“你也只会把小姑娘气跑咯。”
连乔那头是半点儿回应也没有, 沈瑜觉着似乎还真被安亦平这张乌鸦嘴给说中了,不禁有点儿丧气。
“你签个字怎么签那么久啊!”他不耐烦道。
“我不得把自己的名字签漂亮点儿啊!”安亦平说:“毕竟签一个少一个。”
沈瑜:“你该不会是反悔了吧?”
安亦平:“看你那小气吧啦的讨债样子,呐呐呐呐,赶紧拿走。”说着, 他把一份儿文件袋砸到沈瑜的胸口,满脸的嫌弃。
沈瑜接过文件袋,拉开拉链,将里面的文件依次拿出来瞧, 当他看见“御升典当行所有权转让协议书”的末尾处清清楚楚的签上了安亦平的名字时,这才露出了一点儿笑意。
“看把你给乐的。”安亦平抱着手臂,发出无情的嘲笑:“不就是个小破典当行么?每年都能给我亏掉好几十万, 我这叫割肉,我挺舒坦的。”
“嗯,我也挺舒坦的。”沈瑜挑眉回敬道:“多亏了咱们打的这个赌,你这小破典当行去年净利润赚了一百多万,我现在一毛钱都不用分给别人,全落我口袋里。”
安亦平微微咬牙:“去年赚今年保不准就亏了,到时候房租地租水电费统统都得你自掏腰包。”
“这就不用您操心了。”沈瑜拍拍手,将文件袋塞进书包里:“其实你也用不着酸啊,没我你这破典当行早抵给政府开博物馆了,说到底,这东西它就合该是我的。”
“是是是,是你的。”安亦平直翻白眼儿:“小奸商。”
说到这里,安亦平不禁忆起了几年前沈瑜初来乍到时候的场景。
那是一个阴雨天气,整个世界都是灰绿色的,少年冷冰冰的站在小四合院儿的门口,毫不客气的喊了他一声“舅舅”。
安亦平对着这张跟自己亲姐七八分相像的脸,却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就是那两三分的差异,持续的提醒着他,这孩子姓沈,是个外的不能再外的人了。
“我为什么要帮沈志成养孩子?”他抵在门口,阴阳怪气的反问。
“因为我妈叫安如素。”沈瑜说:“是你的姐姐。”
“那又怎么样?”安亦平说:“我姐嫁给沈志成的时候沈志成不是身家千万吗?光聘礼就给了百来万吧?就算他们刚结婚婚姻就破裂了,靠吃聘礼也是饿不死人的。”
话糙理不糙,沈瑜沉默。
安亦平犹觉不够,持续补刀:“难不成沈志成还把聘礼收回去了?那他还是个男人吗?”
“他本来就不是。”沈瑜淡淡的说:“他是个世间罕见的废物,垃圾。”
安亦平微微一怔。
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清瘦、苍白,甚至有些形销骨立,站在那儿的时候像一把毫无热度的匕首,事实上他谈起沈志成的时候,他的眸光,语气,都是恨极了的色彩,安亦平觉得他是真的向往变成一把匕首,去扎穿沈志成的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