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携风而入,行至洛久瑶身畔。
他只当那颗滚落在地的琉璃珠子是枚石子,抬脚踏上掩过,径直朝洛久珹弯身行礼。
洛久珹抬首,轻嗤:“我当是谁,原来是秦世子大驾光临。”
“世子多次在宫门下钥后入宫,这本便不合规矩,去见五皇兄便罢,怎么跑到这延箐宫来?”
“见过七殿下。”
秦征不慌不忙道:“是五殿下听闻九殿下回宫刚巧打算来探望,臣这才跟随前来。”
洛久珹并不相信:“是吗?可我见世子来得这样急,还以为世子与皇妹颇有交情,才听了她回宫的消息便急着来探望。”
洛久瑶接过话茬:“皇兄说笑了,我与世子不过几面之缘,连相熟也称不上的。”
话音落下,身着锦袍的少年自殿门走入。
他腰束玉带,跨过门槛时,腰间佩坠下的长穗随之晃荡,流光溢彩。
洛久琮与淑妃生得不算相像,眉眼间的锐利更像洛淮些,即使笑时看起来也冰冷冷的。 洛久琮站定,稍作抬手,侍从鱼贯而入,摆上几只食盒。
饶是洛久珹心有不快,面对兄长,也不得不起身行礼。
洛久瑶亦弯身。
“五皇兄。”
“都是自家人,这样客气做什么?”
洛久琮嗓音含笑,眼角眉梢却看不出笑意来,“倒是我,本以为天色已晚前来叨扰会对九妹造成不便,不想七弟也在。”
洛久珹淡淡道:“不比五皇兄思虑周全。”
洛久琮瞥他一眼,又看向洛久瑶,言辞中是兄妹间的亲昵:“可惜岁除你没能回宫来过,听闻你今日回来,我提早命人做了些宫宴上特有的小食给你送来。”
洛久瑶闻言道谢:“多谢五皇兄。”
洛久珹在旁小声嘟囔:“真是虚伪。”
“跟我与秦世子便不必这般见外了。”
洛久琮只当没听到洛久珹挑衅般的轻言,上前扶一把洛久瑶,才转身,“不知宫宴上的小食合不合七弟的胃口,不妨你也留下一同用点儿……只是来时未曾料想你在,备下的吃食不算多。”
言外赶客的意思分明。
洛久珹懒得同他周旋,径直道:“皇妹才回宫想必也累了,我哪儿还敢叨扰,再留下去便是平白搅得人难以歇息了。”
洛久瑶听着三人你来我往,开始头疼。
好在洛久珹不打算再留,她将人送至殿外,行礼道别。
洛久珹却没有立刻离开,滞了脚步站定在她面前,压低声音道:“皇祖母,太子殿下,五皇兄,秦世子……你可知这几方势力虽有交集却并不能彼此相容,洛久瑶,你这样肆意而为企图染指权术,迟早有一天会作茧自缚。”
“等你死了,我可不会好心为你收尸。”
洛久瑶怔然片刻,抬首,避重就轻道:“多谢皇兄提点,皇兄的衣衫还湿着,在外见风难免生寒,快些回宫换一身才是。”
见人不为所动,洛久珹拂袖,转身离去。
周遭重新安静,洛久瑶深呼一口气,盘算着如何对付剩下的两个不速之客。
贺尚书的案子已结了,秦征的羽箭她也并未交出,那么秦征在她回宫后急着前来,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他还不死心地想同她合作?可她势单力薄,他究竟想从中得到什么?
他以为在静法寺射出那一箭后,她还会与他谈及合作吗?
洛久瑶走入殿内,迎上一道视线。
秦征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肩侧,轻皱眉头。
洛久琮坐在正中的木椅上,颔首示意她落座。
他始终未发一言,倒是秦征率先开口:“看来殿下不愿与臣有所牵扯,方才在七殿下面前,很是急着与臣撇清关系。”
“世子玩笑,你我本也是几面之缘,只是赶得巧了些。”
洛久瑶迎上他的目光,反问,“还是世子觉得,你我之间在外人看来有所牵扯,是一件好事?” 秦征反倒移开视线,盯着她肩侧瞧:“那还要看殿下怎么想。”
被他的目光一刺,伤口仿佛更疼了,洛久瑶笑:“世子广交好友,结识之人繁杂,都说明枪易挡冷箭难防,我这人惜命,还不想为人做挡箭的盾。”
秦征的面色微僵,出口的话语竟似有些苦涩:“是吗,殿下是不想为臣挡箭,还是……想护的另有其人?”
洛久瑶躲过他的视线:“世子说笑了。”
在旁听了许久的洛久琮终于轻咳一声:“你们两个,行了。”
“秦征,我本以为你不顾宫禁入宫,又求着我来这儿,是因担心才来探望九妹,未曾想是专程来与她吵架的?”
空气安静下来,洛久琮又看向洛久瑶,“你也莫要同他计较,秦征他自小就这个性子,这么多年也不曾改过,总是莽莽撞撞,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