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他不理解地看着陆慎言,在知道他的想法过后还是做出这样的选择,难道他们之间的这个点真的是不可磨合的,他们终归是不适合的。
陆慎言的眼神有些晦涩,伸出手来。
“江狸——”
江狸忽然后退一步。
他没有觉得生气,他只有一种无力感,从最开始,陆慎言就说要站在他的身边,可是在和陆谨行对话之后,一切就都改变了。
江狸攥紧拳头,难道这一个弟弟对于陆慎言就真的这样重要,重要到陆慎言可以选择帮助陆谨行投向那个组织。明明出发前陆慎言还一遍遍地对他说,可以相信自己,可以依靠自己,然而到最后,陆慎言承诺的事情却一件都没有做到。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江狸闭紧眼,心脏还因为脱力在一下下疼痛搏动着,陆慎言像是用各样的事实精心为他编织起一个牢笼,不解释也不回避,等着他把委屈与怒火发泄。
可陆慎言本该了解他想要的什么,陆慎言本该不会继续选择这样做。
·
许久后他睁开眼,看见陆慎言站在窗边。
因为他在睡觉,窗帘只开了一条缝,午后的阳光透过那条缝钻进来,洒在陆慎言的衣服上。 这套衣服还是陆慎言昨晚穿的那件。
看来这一晚上,陆慎言都没有睡觉。
这个世界上,还会有陆市主苦恼至无眠的事情吗?他静静地看了会儿陆慎言的背影,脚底下,妖力开始一道道勾勒出繁复的法阵。
陆慎言忽然转过头来看他。
“你在做什么?”
“你最熟悉的,”江狸耸了耸肩膀,“空间法阵。”
“你——”
“你想问我什么时候学会的是吗?”江狸回答道,“你每次画的时候,我都有在学。”
妖怪的学习能力不如人类,但看多了,一笔一划地记下来,总归是能学会的。
他要再回那片樟树林看看,他要去找陆慎言所隐瞒的东西,他要用自己的眼耳分辨得清清楚楚,再也不会被陆慎言哄骗。
法阵逐渐散发出光芒来,陆慎言眼神一变,快步走了过来。
“住手!”
下一刻,法阵散发出巨大的光芒,江狸的手腕上银链开始剧烈地发烫,他闷哼一声白了唇色,眼睁睁看着脚下的法阵开始崩塌消散。
不对,他明明没有画错,为什么法阵会在最后一刻解体?手腕上,银链圈得越来越紧,如同生根一般扎入他的血管之中,他能清晰感觉到陆慎言的心情,能在这一瞬清晰地看到那个人竭力想要隐瞒的事实。
“月狐身为监管司的司长,被尊称为月仙,这样一个有实力与地位的大妖怪失踪,造成的影响都是不可估量的。然而这件事,中都八大家族的子弟竟然都由参与其中。”
陆谨行的声音在江狸耳边响起。
“哥,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这从来不只是陆谨行的报复,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走私妖怪的组织能做出来的事,背后人真正的目的,是在于借这件事来重新洗牌中都捉妖师与高妖的几大势力。
这是一场政治斗争,也是陆慎言不想让他救下那些妖怪的原因。
陆慎言是想让他明哲保身。
“轰”一声。
脚下的空间传送法阵在一瞬间归于虚无。
与此同时,陆慎言抬手攥上江狸手腕上的银链,银链忽然就开始恣意生长,直至分成四股,缠上江狸的手和脚,穿过了床柱,将他牢牢地缚在床上。
江狸睁大眼,想要挣扎却没有成功,他抬起眼来看向陆慎言,看见陆慎言的眼神已经变得幽深沉寂。
“陆慎言,你疯了!”
“你既然窥探到我的心声,就知道我为什么拦着不让你去,”房间空气中逸散着莫名的气息,交织着妖力与法力,陆慎言沉沉地看着他,“你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明哲保身。”
“明什么哲,保什么身,”江狸怒吼道,“明知道这件事有问题却不查探清楚,难道等来日发酵了让人人遭殃吗?”
“那也与你无关。”
“那阿猫呢,那司长呢,那些妖怪又怎么会与我无关?!”江狸很快就被银链缠入床榻深处,他攥住银链竭力想要逃脱,“你什么都知道,明明我建立反流浪就是为了他们!”
陆慎言深深地看着江狸。 江狸忽然察觉出一丝不妙的意味。
他迅速往后退去,下一刻,银链已经开始缩减,猛地一下将他紧紧地束缚在床头,四肢都被禁锢的感觉不好受,他看着陆慎言走近,愤怒地攥紧了链子。
“我当然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陆慎言嗓音低哑,“你想做的一切,我以后都会替你做到,但你现在必须待在这里,哪都不许去。”
“王八蛋!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就凭我,”陆慎言伸手来,留恋地摸过他的脸颊。“有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