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何呈奕正手持长剑站于三层船头望着这一切,他面色凝重,身后仅有几人护卫。
这回连秦葶也不知自己会不会命丧于此。
不知谁于夜色当中嘶吼一声:“有官船来了!”
众人目光聚在一处,齐齐朝南面边去,不知何时一艘船朝这边驶来,上面灯火明亮,敲疾锣之音徐徐传来。
官船来了,就说明这一船的人都有救了。
众人好似看到了曙光。
可那些水匪仍不甘心就此作罢,好不容易在夜色中劫了一条商船,又怎么肯空手而归,于是只能速战速决。
就在眼见着希望靠近之际,因船底漏洞不一,眼见着船身歪斜,偏侧过去,此下只会加快了入水的速度。
显见着船身倾斜到一侧,秦葶手疾眼快抓住了围栏才堪堪站稳。
船身下降越来越快,几乎快要将二层一面淹没。
常言道水火无情,就算是再强大人的,在此时的宽阔无边的长河中也似一只小小的蝼蚁,只肖眨眼的工夫便可消失不见。 官船明明近在眼前,却看着又是这般缓慢,众人心急如焚,船身再歪一分,有水波自二层灌到三层来,翻起的一道巨浪拍在秦葶身上,若不是她抓的牢,只怕这一道浪便能将她冲下船。
尚来不及喘口气,只瞧船身下翻,继而又起起一股巨浪打在她身上,只觉着好似整个人于浪前调转了方向,闭着眼又死命抓住船身围栏,虽暂保住性命,却整个人都悬空在船身外。
冰冷刺骨的水花拍在她身上,秦葶重重喘着气,脚底下便是长河水面,漆黑一片。双腿悬空,胳膊使不上力,她只能拼了命的攥住那一只栏杆往上攀去。
何呈奕站于三层船头,此刻船身歪过,他单手抓了栏杆,站稳不成问题,只是心中偶有感,本能想往背后船舱中看去,哪知见船舱的门打开着,瞧不见秦葶的身影,心感不妙,目光急迫在四处寻找那抹身影。
却偶然在栏杆外瞥见那一只用劲朝上的胳膊,还有一颗圆头。
秦葶不知何时掉落在船身外。
何呈奕只觉着脑子‘嗡’地一声响,旁的什么也顾不得,拔腿便朝她跑去。
谁知船身再次下沉,他脚下打滑,人险些摔出去。
秦葶喘了口气,这个角度她除了眼前的木围板什么都看不到,亦看不到朝她奔来的何呈奕。
手上酸痛,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脚下是深不见底的长河,在夜色中变成了一只张着无边海口的猛兽,只要人掉进去就会被吞没。
抬头仍是安静无声的满目星河。
那么近又那么远。
不知是哪条脑筋一闪,突然有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飞出来。
她傻傻的想,是不是银河中的神仙今日终于听到了她的祈愿所以才以这种方式给了她最后一次机会。
脚下或不是深渊,而是生路。
这念头一起,连她自己都觉着荒诞可怕。
只听前方传来何呈奕撕心裂肺的喊她的名字,却看不见他的脸。
也正是因为这一声响,使得她觉着方才的念头不是荒诞,果真是个机会。
她实再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用力抓住那围栏,身子在一点一点朝下坠去。
此刻她似听到了脚步踏在木板上的声音,在一步步朝她奔来。
秦葶闭了眼,咬着牙,用极短的时间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想赌一把。
赌她不会死。
置之死地,而后涅槃,去一个无人知晓之处,重新开始。
“生死由命!”她睁开眼咬着牙暗同自己说道。
抬眼见着自己搭在围拦上的最后三根手指,终用力最后一丝力气,在指尖儿完全脱离了那处之后,身子急急朝下坠去。
就在她将要落下水面那刻,秦葶终看见疾奔而来的何呈奕,双臂撑在栏杆上,满目惧恐,一双大眼瞪的深红,撕心裂肺的唤着她的名字。
秦葶竖着入水,一股从未尝试过的刺骨寒凉自脚底蔓延到她身上每一处毛孔,好似瞬间就能将她凝结成冰。
无数的水泡在她眼前升腾,入水的瞬间,耳朵里除了一股接一股的水声什么都听不见。
在水中睁开眼,她瞧见一半浮在水面一半浮在水面下的尸体,还有血液不断从尸体中散冲出来...... “秦葶!”何呈奕从未如此失态的长啸,可就在他看到秦葶坠落的那一瞬间,好似一下子现了原型。
额头青筋暴起,连带着脖子上的横筋一起。
若不是有官兵死死护拦住,他便立即跳下水去,被人自身后拉下时,一条退已经跨迈出去。
就算秦葶水性再好,他也不觉着能在这般黑暗冰冷的河中生还下来。
“放开朕,放开!”他暴怒而起,似疯了一般,朝前冲去,却又被几人抱了回来。
他随手扯了离他最近的官兵的衣襟用力摇晃,“下去救人,若救不回她,朕要让你们一起陪葬!”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