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说的头头是道,似亲眼见着了一般。
不过这也说的通,当初信中说会是府里的张伯送她过来,那么来龙去脉去问那张伯便是,若他逃了,便是心中有鬼。
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复杂案子,唯一让他头疼的就是该如何表妹已经去世的事相告祖母,本来姑姑去世的消息就曾给了她不小的打击,再来一次,只怕她老人家承受不住。
“大人,老夫人来了!”自门外迈入一个差役通禀道。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自不必想也知,今日本来是表妹到南州的日子,按理说上午就该到了,可到现在亦未归府,老太太担心了,也只能来此。
硬着头皮自案后起身,大步出门相迎,从堂上到衙门口也不算长的路程,却在想到底该如何说的婉转一些。
说话间自府衙正门由女使搀扶着入了一位白发老妇,年纪看起来八十有余,气色还算好,远见着倒一切正常,只是眼前细看不太聚光,浑浊的一双老眼目珠稍有发白。
她的确隐隐也仅能看到轮廓。
见着眼前大步走来的人影,便试问道:“琰行?”
那年轻捕头紧忙扶住老太太另一只胳膊笑道:“老夫人,是我,路金,大人在后面呢!”
“是路金啊。”一闻声响,老夫人便笑了。
路金的祖母与她曾是手帕之交,在她孙子底下又是个得力的人,又常来府里帮忙,老太太倒是很喜欢他。 “祖母,您怎么来了?”朱服官员此刻才迎来,明知故问,探手接替过路金的位置,轻轻将老太太搀扶过来。
一听是孙子说话,这才朝前摸索着,轻握住孙儿的手腕道:“琰行啊,我在府里实在放心不下,按理说你表妹这个时辰应该早就到了,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呢?”
“记得早上你出门前曾说,会派人去路上迎她,可迎到了?”
若是老太太现在眼神好用,定能看得出她孙儿徐琰行此刻黑沉的脸色。
徐琰行珉唇不语,眉目深皱,试量了几次,这才吞吐道:“祖母,是这样的,珈玉她......”
“珈玉出事了?”老太太也紧着变了脸,停在原地不动,一双浑浊的眸子抬眼望向孙儿的轮廓,尽管根本瞧不清。
本来话就在嘴边,可一瞧见祖母越发紧攥在他腕上的手,便再没勇气吐半个字。
先前姑母去世的消息传到南州这里,祖母便病了大半个月,人险些没过去,那还是十年前,身子硬朗的时候,若是现在再同她讲珈玉没了,只怕再也经不起那一场。
可人就是没了,早晚都要说,关心则乱,一时间徐琰行倒真的不晓得该如何办。
“你快说啊,是不是咖玉出事了!”老太太声调再次高过一浪,他越是这样吞吐她心里便越急,便越容易胡思乱想,到底是年岁大了,加上春日里到处都是柳絮,老太太的敏症还没好利索,说上两句便犯咳嗽。
“祖母.......您先别急.......”徐琰行仍安慰,却愣是一个字也不敢再往下说。
路金与他颇有些交情,明面上是他的捕头,实际上算是他的蛔虫,二人默契自不必说。
老太太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临到此事上,路金也不好袖手旁观。
瞧着徐琰行上刑场一般的犯难,束手无策之际,还是路金挺身而出,“老夫人,您想多了,表姑娘一点儿事没有,我们已经接到她了,这不是昨个儿才下了场大雨吗,路上不好走,那马车也不争气,坏在路上了,所以就耽误了些时间,想着先接到府衙里换辆马车再回府,这边我就赶着同您报信儿去了,谁成想还没出门呢,您就先来了!”
路金说的有鼻子有眼,似真的一般,徐琰行眼底浮上一抹惊色望着他,路金忙朝他使了眼色。
意思先糊弄过去眼下再说。
闻言,老夫人的情绪果真平复下来,也不咳嗽了,只问:“当真?”
徐琰行素来不擅撒谎,哪里比得过那油头似的路金张嘴便来,可眼下都架到这了,他也只能轻应一声,声音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听见孙儿一应,老夫人才露了笑颜,抬手拍在徐琰行的胳膊上,“这给我吓的,你这孩子说话吞吞吐吐的,我还以为珈玉出了什么事儿!”
“珈玉呢,珈玉此刻在哪儿啊?”
此刻徐琰行嘴唇轻抿,不答反而看向一旁路金,眼中似在抱怨“看你从哪里给我变出个活人!”
作者有话说:
第 86 章
第八十六章 珈玉
秦葶于后衙瞧看着桌前差役拿笔蘸墨, 行云流水般的将她方才所说一一记下便成了白纸黑字。
差役将记下的又念了一遍给她听,觉得无什么差错,便让她画押, 此事便同她无关了。
秦葶现在只想快点离开此地,便伸出拇指点了朱砂,重重按在纸上。
“好了, 没什么事儿了,你可以走了。”差役将纸收好,便说道。
“那我的东西呢?”秦葶问。
来时只带了一只包袱,里头是桂娘姐给她带的换洗衣物,最重要的是她赖以活命的银子。 差役还未等说话,便听路金自外面匆忙进来, “在这儿呢!”
他将包袱交到秦葶面前,“瞧瞧里面缺了什么没有?”
秦葶接过, 一摸荷包还在, 为了保险起见,当着路金的面儿秦葶清点了银子,当真一点儿不少。
“没缺什么,都在。多谢官爷。”将东西收好, 包袱背在包上便要往外走。
还没等迈出一步, 便被路金扯着包袱给扯了回来,“唉唉唉, 你等等, 还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