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宴钦无声瞧着女人,从额头到鼻尖再到嘴唇,这张脸其实长得挺秀气,额头饱满,鼻尖小而翘,唇型也不错。
长相这东西见仁见智,再漂亮的女人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儿。
“这么晚不回学校,今天不查寝啊。”他喝掉剩下的加冰威士忌,液体从喉咙窜入小腹,那股异样的燥热更加分明。
“今天不查,查也没关系。”陈西瑞语调轻快,有嘚瑟的嫌疑,“我上头有人,生活部部长是我学妹。”
傅宴钦勾了勾唇,左手拿出一只金属打火机,想抽根烟压一压那股燥热,“既然不查,那待会儿跟我回家?”
夜场很吵,音乐正嗨,踩点十足的降调版《booty music》,混着色气与欲望。
情-色是如此直白,如此猛烈,舞池里的男男女女贴面热舞,势要撕开彼此的衣衫,零距离的、赤–裸裸的,接触。
lets get to it
get to it
do it
get to it
……
陈西瑞嘴唇微张,表情震惊,说实话,她有点紧张,大约是虚荣心在作祟,人的潜意识里,或多或少都会沾点慕强心理,现在强者正跟自己四目相对,还对自己说了些引人遐想的话,换谁谁不迷糊?
不过她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一来自己的魅力没有大到令强者折腰的地步,二来自己可是有主儿的人啊,男朋友虽然只是个本科生,目前工作无着落,还特别沉迷于打游戏,好歹两人是一路甜蜜过来的,糟糠之妻不可抛,难道糟糠之夫就能抛了?
不能这么干,水性杨花不是我风格。
想当年吴濯尘穿着大aj打篮球,潇洒投篮后冲她呲牙一笑,那副意气风发的帅气模样可是一直都烙印在她脑海里呢。
她嘿嘿傻笑了一声:“您认错人啦,我是大学生,不是大明星。”
傅宴钦端详她片刻,从烟盒里拣了根烟出来,“你这人挺会装傻充愣,可惜差点火候。”
陈西瑞收起笑:“您可能不太了解情况,我其实是有男朋友的。”
“不是想留在北潭医院吗,我来给你想办法。”男人语气如常,单从声音,听不出半点冒犯,“或者,你也可以把我当成那个贵人,就当做一笔公平交易。”
意乱情迷演变成了性-贿赂,陈西瑞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起身就走,想想不服气,又折了回来,板着张脸,义正言辞道:“我明白了,你那天躲后面窃听呢!那我就跟您直说了,我指的人际关系是正大光明的人情往来,不是你所谓的出卖肉-体!我就当您是喝醉了,脑子糊涂没转过弯,不跟你计较!”
傅宴钦笑了笑,眼神里的轻佻被一种懒散的情绪取代,“说完了?”
“完…完了。”气势一下子就弱了。
傅宴钦低头点烟,一副懒得跟她较真的模样,“您请便。”
回去之后,陈西瑞拉着两室友就要走,这地方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钱晓雅察觉异常,问她:“你俩刚才聊什么了?我感觉你头顶都快冒烟了。”
陈西瑞冷着脸:“瞎聊。”说完,直接把杯子里的酒一口气给干了。
钱晓雅又问:“他有对象没?”
“当然有。”陈西瑞口气特别冲,“说不定还有好几个。”
“哎,名草有主。”
陈西瑞冷哼:“是棵草,但不是什么好草。” “你这怨气咋这么大。”
“他刚才调戏我。”
钱晓雅噗嗤笑出了声:“别闹,我刚才可一直看着呢,人压根都没怎么搭理你。”
“真的!”
钱晓雅没当真,嬉嬉笑笑扯回到别的事情上去,陈西瑞急赤白脸地强调“他真调戏我了”,后来说着说着,她感觉自己都快成祥林嫂了。
接近十点钟,三人也算见够了世面,苏瑜发话:“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陈西瑞临走前看了傅宴钦一眼。
那人独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靠在沙发上吸着烟,似乎远没有离去的打算。
第12章 好运月
陈西瑞对六月有种特殊的情感,不光因为可以穿漂亮裙子大展身材,更是因为她从小到大的每次好运都发生在六月。
小学三年级的六一儿童节,她荣获脑筋急转弯比赛冠军,抱着校长亲自颁发的旺旺大礼包,在镜头前笑得呲牙咧嘴;中考结束那天,她接受同班美男子的邀约,共赴商城抓娃娃,搂着一堆五颜六色的玩具布偶,无比害羞地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中国有句谚语,“你也不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这话多是形容人生充满未知性,凡事多试试,机遇指不定就在哪个旮旯角潜伏着呢。
陈西瑞将其奉为真理,当白念瑶提出要不要来家里玩时,她痛快应下,省吃俭用买了两箱奶,再一次满面春风地走进钟楼鼓巷。
六月份的天气热浪灼灼,胡同里燠热无风,空气稠糊糊的好像凝固住了。
站在四合院门口,陈西瑞理了理身上的碎花裙,又拨了拨黏在脑门上的刘海,好歹给自己捯饬成了淑女样儿,深呼口气,抬手按响门铃。
白念瑶过来开门,请她去正厅坐,又说阿姨今天休息,由她掌勺炒几个家常菜,将就着吃。
陈西瑞小嘴特甜地说那我有口福了我就爱吃家常菜,拎着牛奶朝正厅走。
一身果绿色小碎花,明艳活泼,裙摆嘚嘚哒哒生起了小风。
跨进门槛,整个身子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