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瑞被无视,内心忽而变得敏感而脆弱,这里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阿姨,我去上个厕所,您先坐着。”
逃离似的走去卫生间,陈西瑞坐在马桶上,拿手背揩了揩眼里的水雾,掏出手机给傅宴钦打电话。
响了七八声,没人接。
欧式中古风的西班牙餐厅里,尤佳瞥了眼屏幕上的“瑞瑞”二字,笑道:“他什么事时候变得这么肉麻了?”
林岑也笑:“小女孩嘛,总要哄一哄的。”
“感觉挺粘人的,你见过?”
“来过我店里,比他小挺多。”
尤佳皱眉评价:“老牛吃嫩草。”
“那可不。”
尤佳硕士毕业后进入高盛交易部,从操盘手一路做到如今的高管层,事业上走的是女强人路线,这几年也谈过几任男友,一旦对方想要更进一步,她就会心生厌烦。
归根究底,自己可能不适合亲密关系。
她和傅宴钦都谈不上多喜欢对方,两人当初之所以会走到一起,缘于两个字,合适。
感情里讲究以柔克刚,两个刚硬要强的人注定只能当朋友。
不过,傅老板对她还算大方,给她介绍过不少人脉资源,她也清楚,这份大方只是基于“朋友”这个关系,她时刻谨记,绝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情放弃这份有利可图的友谊。
傅宴钦回到座位上,尤佳拨了拨耳垂的流金圈耳环,目光指向他手机,“刚才手机响了,有个叫瑞瑞的姑娘找你。”
林岑品着葡萄酒,揶揄了句:“你怎么知道是姑娘,没准儿是个男人呢。”
傅宴钦没理会二人的一唱一和,拿起手机,回拨过去。
陈西瑞在卫生间呆了近三分钟,已决定出去,老躲着也不是办法,深吸口气,给自己一点鼓励:没关系的,未来婆婆不喜欢你,是因为你俩接触不深,接触深了,没准儿她就喜欢了。
手机这时候突然响了,陈西瑞看着来电,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
她赶紧按下接听,刚才哭过,鼻音有点重:“你妈妈来了。”
傅宴钦听出了她声音不对劲,开口便问:“她是不是说你什么了?”
“阿姨没有说什么。”陈西瑞呢喃,“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妈妈交流。”
傅宴钦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声音低沉:“陈西瑞,你是不是哭了?”
陈西瑞不承认:“我没有哭,我就是有点紧张。”
她心里特别委屈,这不是她第一次见男方家长,大三跟吴濯尘去他老家渝城,吴爸爸开车把他们从高铁站接回了家,吴妈妈在家忙了一大桌菜,还给她包了大红包。
即便两人后来分手,吴妈妈还总觉得是他儿子没福气,也曾旁敲侧击问她要不要来渝城找工作。
有了对比之后,她就是觉得委屈,特别委屈。
“我这就回来,等我。”
傅宴钦跟两位老友打招呼:“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两人都听见了傅宴钦刚才的话,虽然不知道那女孩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显然事情有点急,尤佳指一指桌上的西班牙海鲜饭:“把这个打包了吧,这饭是特色,没动过,他家预约还要排好久。” 傅宴钦只说:“她不爱吃,走了。”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家甜品店,男人买了陈西瑞最喜欢吃的提拉米苏和栗子蛋糕。
尤佳吃了个半饱,找好角度拍了几张照片,状似无意地聊起来:“他不会是陷进去了吧。”
“想多了。”
尤佳不以为然:“你几时见过他这个样子?别想反驳我,女人的直觉向来是最准的。”
“那是你不了解他,像他那种出身,怎么可能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姑娘?”林岑晃了晃酒杯,以一种十分笃定的口吻,“对他来说,婚姻也是一门值得谋划的生意。”
尤佳眉头微蹙,实在不敢苟同这些说辞,“那我还算幸运的,及早抽身而退了。”
林岑笑着问:“我很好奇,你俩当年是谁先提的分手?”
“他提的。”女人坦白道。
“还喜欢吗?”
“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不至于吧。”尤佳笑了笑,眼波流转似在回忆,“不过,这家伙确实容易让女人惦记。”
陈西瑞磨磨蹭蹭地下了楼,绞尽脑汁想聊些什么,可惜章瑾态度都很冷淡,她索性闭嘴不说话。
傅宴钦很快到家,几乎是一路飙车开回来的,走至客厅,开门见山地问他妈:“你怎么来了?”
章瑾说:“给你送点东西。”
傅宴钦拉起畏畏缩缩坐在转角的陈西瑞,把买来的甜品递给她,小姑娘低着头,像是蔫儿了,他使劲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也不顾旁人在场,“去卧室睡会儿,睡醒了吃。”
陈西瑞点点头,转身走开。
章瑾表情淡然,一手端起瓷杯,一手拿杯盖轻划杯口。
母子俩走进书房,很明显这屋子是两人共用的,边边角角置放了许多小女生的马卡龙色装饰,最醒目的就是那两个骨架模型,章瑾问:“这女孩是学医的?”
“对,今年研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