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行至车库,闻煜从兜里摸车钥匙。
黑色的车“嘀嘀”两声解锁,傅予寒拉开副驾的车门,忽然开了口:“对不起。”
“嗯?”闻煜被他说得一脸莫名,“什么对不起?”
“我刚刚其实……本来打算告诉他们你是我男朋友的。”傅予寒扯着背包肩带,先前的冷淡镇定荡然无存,“结果没说。”
当时没有太好的时机,而且他吃不准何燕的病情能不能承受打击。
最大的原因是,他突然觉得没有必要了。
闻煜“唔”了一声,招招手:“先上车吧。”
二人钻进车里,闻煜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笑:“所以你原本的确打算搞个大新闻。”
“本来想拿自己举个例子,告诉我妈,我从头到脚都长成了跟她想的不一样的样子,”傅予寒牵起他的手捏了捏,“顺便想把你昭告天下。”
这个念头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中,神奇地将他说服——
他不必再和何燕交代什么,何燕也许会理解,也许不会,但都没有关系。
他早就长大了,那个会因为妹妹更受宠爱而失落的小男孩走失在了回忆中,而失败的母亲在他这里寻找不到存在感,多年前就将自己旺盛的控制欲放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妹妹那么小,又有先天性心脏病,严重的时候整日整日都在睡,穿衣梳洗、吃饭起居,都要经何燕的手。
像个洋娃娃。
人类喜欢洋娃娃,因为它们漂亮,还能随自己的心意打扮;可秦晓璐,毕竟是个活生生的小女孩。
她会长大,更会思考。
“其实我并不那么介意……被你当成‘陈阿娇’。”闻煜笑了笑,“不过我倒是得谢谢你,你刚才和你妈说的话给了我一点灵感。”
“什么?”
“我想我,应该把那句话原封不动地送给我爸。”闻煜踩下油门,将车驶离医院。
他说的是那句“这个世界不如你所愿”。
“你爸会打你么?”
“不会,打人太不优雅了。”闻煜摇摇头,又笑了,“但是如果我试图挑战他的权威,气急之下他会砸东西。我一点都没看出这个行为有什么‘优雅’可言。”
这么一说,傅予寒也想到了先前提过的那个烟灰缸,莫名跟着笑了起来。
“那他一般怎么惩罚你?”
“唔,他喜欢把他给我的东西收回去,比如冻结银行账户。所以我成年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开了张自己的卡,定期把他给我的卡里的钱套出来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