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失明了后,那种自心底而生的惶惑与周围人将他当成易碎品与残废的颓然,就像是藏在黑暗里看不见又真实存在的毒蛇,无时无刻不啃食他的精神。
可失明之初,正逢内忧外患,他只能塑造出一个更冷硬的外壳,将自己装进去。再自心底用尺子测量规划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在这种时刻,连通过运动发泄,都变成了种奢侈的事情。
那段时间,他先是不敢运动,害怕这种在健康时候人所必须也寻常的东西,在失明之后会被人为制造“意外”,变成他的催命符;后来他终于解决了那些狗屁倒灶事情,时间也过去许久,运动对他也遥远陌生了起来……
好不容易等到现在,结果又多出了个充电的问题。
运动和他还真像是牛郎与织女,相亲相望不相会,至于鹿照远……祝岚行瞧了眼人。
可能是鹊桥吧。
得对鹊桥好一点,不然人就撂挑子了。
他顺势说出了对鹿照远的关怀:“但你会不会太累了?”
鹿照远并没有辨认出祝岚行眼中的深意,但一听运动,他就来了兴致:“不用担心我累,反正你看着也不是很强的样子,不至于让我累到哪里去。不过你想做什么运动?你篮球打得还挺好的,但也没看你和班里的人一起玩。”
祝岚行并不生气,大方点头承认:“我身体不好,一旦运动过量就会低血糖晕倒,不好时刻让别人照顾我,所以在学校就不怎么运动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打打篮球?”
鹿照远忍不住多看了眼祝岚行。
祝岚行说的问题在他看来完全不是问题,也不能理解祝岚行这种觉得身体不好就会麻烦到别人的心态。
再结合祝岚行转学过来,谁也不爱搭理的模样。总不会是……
他深想了些。
之前在这方面吃过亏吧?
“鹿照远?”对方久不回答,祝岚行又问了一声。
鹿照远看着祝岚行,心头都油然升起必须将其纳入羽下保护的责任感。
这家伙真是太多灾多难了!
“回头你在学校里找我们。找我,向晨,舒云飞,没事来和我们踢踢球,我们练完了也可以和你一起打篮球。”鹿照远停顿片刻,再说,“别怕,这里没人欺负人。”
“……”祝岚行总觉得鹿照远可能误会了什么。
不过,误会使人方便。
他轻轻咳嗽了声:“我知道。”
鹿照远又建议:“附近没有篮球馆,回学校至少要一个多小时,你会踢足球吗?专业球场就在身后,要不要我教你?”
和鹿照远在一起,干什么都挺好。
祝岚行欣然同意,一面和鹿照远走了回头路,一面商量:“我不太会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