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岚行双手枕在脑后,沉默地听着。
鹿照远说的事情很琐碎,一点一点,零散地分布在他成长的轨迹中。
作为一个外人,祝岚行看得更明白一点。
鹿照远在用他妈妈对他的好,抵消他妈妈对他的不好。
单纯的爱和单纯的恨都是很简单的东西,但人既然是复杂的,由人衍生出来的爱和恨就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鹿照远再长大一些,也许他能够想明白:
我妈妈固然对我很好,很爱我,但她所做的那些偏心的、不信任我的事情,同样让我伤了心——我要向她提出这一点,她也应该明白这一点。
但是现在,他还只有17岁。
祝岚行侧了头,目光从涂饰着彩绘的天花板上,落在鹿照远的面孔上。
对方的眉头皱了起来,嘴角也抿着,他的脸上还是刚强,略带着些玩世不恭的刚强。
也许正是这种“我能解决一切”的坚强姿态,让人忽略了他也是一个需要关怀的孩子。
祝岚行伸出手,在鹿照远的眉间轻轻揉了下。
他揉开了对方皱起的眉头,也让鹿照远错愕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我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祝岚行内心有些反思,却不后悔,他收回了手,对鹿照远说:“有一句话说,一份烦恼……”
“倾诉一下,就变成了半份烦恼?”对于这种毒鸡汤,鹿照远也是听过的。
祝岚行笑了笑:“一份烦恼,只有去解决了,才会消失。你有想过,和你妈妈说一说你心里的想法吗?”
鹿照远愣住了。
祝岚行:“既然你妈妈是爱你的,那她就是可以沟通的。有些事情,总是拢着层窗户纸,不说,大家都不明白,说了,大家才会知道。”
“可是我……”
“你觉得你这样是在和你弟弟抢夺关爱?”祝岚行问,“你觉得这样做过于小气?”
鹿照远默认了。
“那你弟弟是怎么觉得的?他对你妈妈这样的举动也觉得理所当然吗?”
“他……”鹿照远想了想,“他可能也觉得有些无奈。”
“既然你们兄弟都觉得这样不好,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你妈妈?”祝岚行问,“你们觉得妈妈无法沟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