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衿面色难看,借口也懒得找一声不吭离席。
转眼间只剩下温桐和他大眼对小眼。她接上刚才未说出完的话,“我不会打高尔夫的。”
“嗯。”极淡的语气,像在公司开会那样。
江劭庭思索片刻,墨瞳尤为深沉:“要我教你吗?”
温桐迎上那双杳然不见底的眼睛,整个人恍若被吸入了漩涡,找不到拒绝理由。
一遍又一遍纠正发力姿势,她逐渐有些发躁,最终一杆把球挥进了水塘里。
“抱歉。”温桐鼻尖沁出一层薄汗,下意识想跑过去把球捡回来。
江劭庭扶正她头上的遮阳帽,循循善诱:“挥杆的时候别着急,保持流畅度。”
他将动作逐一拆解进行示范,和温桐蹩脚的鸭子步不同,江劭庭一看就是行家,挥杆流畅、收杆优雅。
他无疑是个很好的老师,化繁为简,一些细小的错误动作也能立马发现,几乎和工作状态一样认真专注。
喂饭式教学效果显著,温桐有样学样,傍晚时分就能打上果岭了,推杆过程有点像小学玩玻璃珠。 绿球顺着她预定的线路滚动,在洞口抖擞了一下,犹如个被吓到的团子,她的心也跟着悬起来。
“咚”
球掉进洞里。
“进了进了!”
江劭庭闻声回头。她踮起脚朝他挥手,整个人陷在金色的夕阳里,看不太真切。
暮色初露痕迹,背后的庄园蒙了一层灰色的纱幔,山水草地,一切都变得迷蒙。
她站的地方却格外亮,晚风携着喜悦拂过他耳边,有些痒。
“劭庭,你还在听吗?什么时候回京一趟?”电话那头的陆正泽隐约听到了女人的声音,只两秒他便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晚点再说。”
温桐看到他过来,像个邀功的小孩子,急躁又雀跃:“我刚才推进去的。”
江劭庭是她见过的人里面数一数二的高挑,他垂下眼睫瞥了眼球洞,“嗯,很棒。”
每当说夸赞的话,他就会直直凝视温桐的眼睛,反而让温桐觉得她才是那个鼓励他的人。
握杆的手指攥紧了一点,她敛起眸客套:“我都是按照你教的来,很有效果!”
温桐只差没竖个大拇指。
“我只是比你早一些知道,现在你也可以做到。”
江劭庭唇边噙着分明的笑意,整个人好似刚从蜜罐子挖出来,眉眼略弯,温柔得和平时完全不像一个人。
哥哥也经常这样夸她,果然脾气好的长辈都差不多。
回到公寓后温桐累得躺平。
在“取风半缕”待了一个下午,运动量可以抵得上她这一个月了。
她捏了捏酸软的胳膊,开始重新整理策划思路。
将两个事件用时间线连接起来是温桐在学校常用的思维,但和陈太太沟通后,她猛然意识到这样行不通。
逻辑系列的珠宝产品优点在于差异化,蒸汽工业风的创新大胆前卫,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珠宝”。
如果将它和讲究油画美感的典雅系列吸引放在一起,反而会凸显外观上的劣势。
温桐在网页上花花绿绿的竞品海洋里翻找,脑中愈发混沌,怎么也找不到方向。
熬到半夜的后果就是第二天根本起不来,还好她住公司宿舍,离得近。
9点左右的天空通透澄澈,路人脖子上挂着各色工牌,行色匆匆,穿梭在漂亮的写字楼底下。
温桐很喜欢上下班的这段路,整洁体面,充满希望。
“还是豆浆和茶叶蛋?”路边摊主已经能认出她了,咧开嘴热情招呼。
温桐微笑点点头,她这人有个习惯,喜欢的食物会一直吃,似乎怎么也不会腻。
她边走边吃,刚到江岸大厦对面就发觉出了不对劲,门口的安保和礼仪人员呢? 温桐怀着好奇心加快步子。
“让他出来,姓江的不敢见我啊?”
伴随尖锐的嘶吼声,一块瓷器碎摔在温桐脚边。
电梯口围了几大圈人,她从人群缝隙瞄见两个礼仪小姐拉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男女有别,旁边的安保人员完全不敢上手,只能任由她摔砸物品。
“我父亲尸骨未寒,你却在滨海过得顺心!”
“江劭庭!”女人大叫一声,像撕开了声带,沙哑尖细。
她趁礼仪小姐忙着打电话,冲到前台一把推倒上面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