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没在她身边停步,就像没看到这号人,只顾着低头小声啜泣。
温桐抽回视线,继续往五楼走。
她打算给温杨一个惊喜,在门口没吱声,轻敲了两了下房门,结果根本没人搭理她......
难道哥哥没听见?温桐不信邪,加大力度拍了几下,短暂过后里头传来一句冷冰冰的话。
“别再来,我不想说第三次。”
温桐一瞬间没反应过来话里的含义,迟疑喊道:“哥哥?”
一阵脚步声过后,门锁“咔哒”转动。
温杨立在门口,双唇紧闭,眼睛直直盯着她,眸中的错愕尚未消散,如同被钉在原地的稻草人。
温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揶揄了句:“不知道还以为哥见鬼了呢。”
温杨回了魂,终于意识到原来这真的不是梦,他上前一步紧紧抱住温桐,语气有些暗哑,好似抓住了一个失而复得的人。
“你回家了。” 若有若无的皂香味,像刚洗完澡般干净清爽,温桐环住他的腰喃喃道:“哥哥,我很想你。”
他没有回答,只是靠近了些,大掌轻轻理着她有些散乱的头发。
温桐故意仰头蹭了蹭哥哥的下巴,惹得他溢出两声夹着痒意的笑。
飞蛾围着房内的黄色灯泡打转,拼命扑朔双翅想去触摸那道光源,沙发前的桌上摆着个空的啤酒瓶,里面插了两枝开得正好的紫蓝色矢车菊。
温馨而宁静。
温杨把她的行李箱提进屋,洗了一盘葡萄后转身进卧室铺床,温桐端着葡萄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说:“哥不用重新换,我直接睡这就行了。”
温杨咬开她递过来的一颗葡萄,继续弯腰在旁边衣服翻找,“换新的味道好闻。”
灰色汗衫缩上去一截,露出男人窄瘦硬朗的腰身,裤腰带位置盘着一道两三厘米的刀疤,相比于深色肌肤,疤的颜色略浅。
温桐也不再出言制止,坐在床头安安静静吃葡萄,忽地想起楼道里碰到的那个女人,随口问了句:“这一层有新住户了吗?”
“没,5、6楼目前就我租了房间。”
这栋楼虽然采光、环境都不错,但离安顺街街中心太远了,加上租房子的基本都是开裕的工人,自然市场萧条,也就温杨不嫌麻烦租在这边。
他没把这个问题放在心上,目光触及柜子最里头漏出来的一块奶黄色碎花布料,抬手揪了出来。
果肉饱满,甜中带着点涩,温桐一颗颗往嘴里送,咕囔一句:“我上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生,还以为有新邻居了。”
温杨攥着床单的手一怔,缄默两秒才挺腰起身,答:“可能走错地方了吧。”
温桐本来就只是闲来无事随便问问,现下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正在铺的床单上。
浅黄色棉布手感很软,浅粉、天蓝色碎花密集但不杂乱,这种女孩子喜欢的东西一看就是哥哥专门给她买的。
出租屋只有一个卧室,温桐回来的时候哥哥都是让她睡里间,他睡客厅沙发。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手臂搭在额间,另一只手垂在一侧。沙发正对着窗户,入夜还是有些凉的,她蹑手蹑脚回房间。
等再出来的时候温桐手里拿着条薄毯,弯下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
白净的脸庞,鼻梁又高又挺,双唇唇色浅而润,看上去像是个斯斯文文的读书人,他的手掌蜷成拳,小臂鼓起的肌肉结实粗壮,横在额间异常突兀。
她捞住那只垂在沙发外的大掌,小心翼翼塞进毯子里,又定神看了几分钟,才缓缓走回卧室。
接下来的两天宜杭开始降温,将夏末最后一丝炙热一扫而空,狂风把窗台吹得哐哐作响。
温桐起身关窗,天边堆积的云层被风吹散,房屋树木都笼罩在一片阴天独有的灰败中,她将窗户锁紧,不由感慨:“不会要下雨了吧。”
温杨在厨房听到她的嘀咕,边切芹菜边回:“不会,入秋的那几天经常刮风,你晚上睡觉再多拿一床毯子。”
“知道。”她大声回他。
两片枯叶撞击玻璃窗,枝桠的果实都被打落在地,流动的乌云重新压上树梢。
沉闷的雷声冷不防炸开,天空划开一道银紫色的裂口,暴雨骤降,密密麻麻的雨幕连接成一片白茫,不知名的鸟儿在屋檐上嘶鸣,用悲戚的叫声安抚窝里的雏鸟。
“和你猜的差不多,宋姝来找过我了。”陆正泽皱着眉头望向对面平静赏雨的男人,掩去眼底复杂的情绪,“想让我帮忙调查宋叔的死因。”
“她查到江城头上了吗?”
“嗯,但她现在无依无靠,不敢再深入下去,所以来找我。” 暴雨为城市上空蒙上一层白雾,江劭庭收回目光,饶有兴致看着他:“你答应了?”
陆正泽看不太明白他眼里的含义,即便相识多年,他也不能完全猜到对方的想法。
“只安置了她的家人,出于幼时情分。”
这件事牵扯的利益关系太大了,他韬光养晦这么久,自然不会当这个出头鸟。
江劭庭扬了扬眉,轻抿了一口红酒,道:“宋姝手里知道的东西也不少了,但都不是她目前能处理的。”
陆正泽瞬间懂了他的意思,面露踌躇:“我们花这么多心思才找到的信息,就这样给她会不会......”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派个信得过的人出面透露给她,江城自己都还不知道这回事,对我们来说风险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