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郎:“你说过天热不能放太久。”
喜儿扭头问姐夫,从此地到长安多远。钟子孟算算路程:“六百里加急一日能到。拉着椅子和变蛋,快则两日,慢则三日。”不待喜儿开口,钟子孟就对小舅子说:“这些蛋怎么也能放十天半月。”
喜儿点头:“对啊。相公在长安多年,你说他们会买吗?”
变蛋蛋白晶莹剔透,蛋黄色泽鲜嫩,完全可以当成精致的点心招待贵客。莫说三文,十文钱也有人买。
长安城中穷人多,富人也多,太子一脉就能把这些蛋包了。
小薇:“三文是不是少了?”
沈二郎不禁说:“你倒是贪心。一两金也有人买。金子到家守得住吗?”
小薇顿时感到后怕。
沈伊人陡然想起“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二郎,不会有人来我们家抢变蛋方子吧?”
沈二郎:“暂时不会。家具铺子的人抢走方子也是找人做。他们得买鸡蛋,买材料,修房子。这样一来还不如让我们赚点辛苦钱。以后县令可能会眼馋。不过不必担忧。比起一点小钱,他更在意稻田养鱼的政绩。再说了,县令要是什么都想要,喜儿知道怎么做?”
喜儿点头:“卖了,价高者得。”
沈二郎:“也可以卖给很多人,都不得罪。他们得了我们的方子,在县令试图打压我们的时候也会施以援手。”
小薇不懂:“凭什么帮我们啊?”
沈伊人不禁嫌弃:“喜儿没说错,你是真笨。我们能拿出变蛋方子就有可能拿出别的。谁会跟钱过不去?”
小薇恍然大悟。
有为皱着鼻子嫌弃:“小傻子!”
沈二郎看向姐夫。钟子孟心里有底,跟家具铺掌柜的谈的时候一文不让。先前卖摇椅和躺椅的时候掌柜的去过一趟长安,长安虽然还没有恢复往日繁华,但女儿家敢出门。他回来的时候还碰到一群夫人骑马踏青。
贵人走出家门,新鲜玩意还愁卖吗。
掌柜的见钟子孟态度强硬也不敢压价,担心他找别人。掌柜的给钟子孟一百八十文,得知他家还有三坛,就叫人套车跟钟子孟回村。
三个坛子搬走,连坛子钱给他三百文,钟子孟跟做梦似的,送走掌柜的迷瞪着问:“回本了?”
五坛子变蛋卖出去连喜儿先前祸害的鸡蛋鸭蛋都回本了。沈伊人觉着不可思议:“咱家还剩二十多个。”
钟子孟:“净赚的?”
沈二郎提醒:“姐夫,还剩很多石灰。还能做不少。”
钟家大小齐刷刷转向喜儿。
喜儿:“这么热的天能做吗?”
钟子孟叫她试试,坏了也无妨。过了三伏天多做点就赚回来了。
沈伊人附和:“试试。我和你姐夫明儿就进城买小鸡仔。养几百只母鸡——”
沈二郎赶忙打断:“姐,几百只鸡放果园里散养也容易生鸡瘟。五十只就差不多了。不够就找村里人买。咱家才几个人?再说了,万一长安贵人不好这口呢?姐夫,家里没坛子,找陶器店定做吧。一次一百还能便宜点。再买些红纸,裁成四四方方,写上名号贴在陶罐上。”
钟子孟点头:“要有自己的名号,家具铺子敢压价的话,我们还可以卖给别人。否则谁认咱们啊。”
沈伊人:“要是家具铺子先写上他们的名号呢?” 喜儿:“不卖给他。卖给城里开食肆的。”
小薇连忙打断长辈们,又是定做陶罐,又是取名号:“爹,你还想经商啊?”
士农工商,商最末流。为了儿子以后能多个选择,钟子孟也不打算再经商。
沈二郎:“卖自家东西称不上经商。”
沈伊人看向相公,夫妻俩一对眼就明白彼此想什么。翌日,夫妻二人推着板车进城,沈伊人买小鸡仔,钟子孟去定做陶罐。
昨儿家具铺掌柜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村民没琢磨出他来干嘛,又不好上门打听,今日就等在钟家斜对面树下,瞧着沈二郎出来就问,城里的掌柜又来给他家送家具吗。
掌柜的驴车上除了人什么都没有,沈二郎不信他们没看见。沈二郎胡扯,因为喜儿把小薇家具卖给他,两家算认识了,家具铺子掌柜的近日得个做变蛋的方子,得知他家不缺鸡蛋,就请他们帮着做几坛。能卖出去就继续找他们做,没人买就算了。
喜儿和有为坐在摇椅上晃着玩,闻言喜儿不禁停下,可以这么胡诌吗。
晃晃悠悠走来的村正信了,盖因他去过县里那家家具铺子,从掌柜的到伙计全是男人,哪会做什么鸡蛋。
“怎么做?”村正问。
沈二郎:“他帮我们配好做鸡蛋的料,我们把鸡蛋往里头滚一下,跟腌鸭蛋似的,捞出来放阴凉处,十几二十天就成了。”
村正不再问怎么做,因为问也没用,二郎口中的“料”定是秘方:“做一个多少钱?”
“材料、坛子也是他们的,鸡蛋是我们的,一文钱两个。”
村正拧眉:“这么便宜?”
沈二郎朝外甥睨了一眼:“他一天滚几十个。”
过来看热闹的村民倒抽一口气。小有为一日能赚几十文钱?那要是手快的人,一天还不得赚上百文。
村正在沈二郎身边蹲下:“二郎,我看这事行。”
沈二郎好笑:“您看行没用。得有人买才行。”
村正十分想说,要不你去长安找找人。可他也知道不可能,沈二郎至今不敢扔下拐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