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道:“我儿子去年帮喜儿搭棚,拿回来几个小石榴就比我们自己种的好吃。我觉着就算大的没法跟小的比,也比咱们自己种的甜。”
大多数村民不相信。
七月初,喜儿的小桃子陆续熟了,喜儿摘下来一筐,拎到钟家斜对面树下卖——两文钱一斤。
那位等着买桃的老者拿四个铜板拎着篮子头一个光顾喜儿的生意。钟家有秤,以前沈伊人为了卖鸡蛋鸭蛋以及自家种的菜特意买的。钟子孟帮喜儿称,喜儿等他称好又往老翁篮子里放两个不甚好看的。
老翁笑着称赞:“喜儿会做生意。”
喜儿:“你给喜儿面子。”
老翁从别人家门口过,见对方门外的桃好像熟了,就用自己买的一个换人家两个,回家对比一下。对方也想尝尝喜儿的桃,很乐意跟他换,还特意给老翁挑两个大的。
老翁到家试桃,同他换桃的人家也忙不迭把桃切开。第一口就很不同,都很甜,但喜儿的明显比她的口感好。好比同样的大枣,喜儿的甜而脆,别人的也一样,但吃完之后嘴里的感觉不一样,后者像嘴里有渣。
喜儿的桃两文一斤五文三斤有点贵,但没种桃树的人家都买一到三斤给孩子解馋。喜儿今年种的桃树结的不多,但去年没结果的桃树今年结了不少。家家户户都有桃可吃,果园里还有近一半。
又过几日,树上的果子熟的差不多了,钟子孟驾车载着喜儿进城,到赵掌柜家具铺门外卖桃。 三伏天炎热,太阳炙烤着大地,赵掌柜也没出去。他见喜儿过来又惊又奇:“你家桃树不是去年才种下去的吗?”
喜儿:“买吗?三文钱一斤,五文钱两斤,包你买了不亏。”
赵掌柜嫌贵,他昨儿买几个才用一文钱。
钟子孟给他挑个品相不好的:“你尝尝就知道了。”
按个卖太颠覆钟子孟以往认知。所以喜儿按斤卖钟子孟很是支持。赵掌柜却嫌她吝啬,又要挑个好的。喜儿用秤杆子朝他手背上一下:“我辛辛苦苦种的,给你一个尝尝还是看在咱们认识一年多的份上,否则这一个你也得给钱。”
出来买菜的人停下:“不让尝谁知道你的桃好不好吃。”
“我又不愁卖。”喜儿一点不急,“卖不完我回去做桃肉干慢慢吃。”见斜对角酒肆掌柜的出来,“你快来,叫赵掌柜一切两半,你也尝尝。”
赵掌柜服气:“一个歪桃你还送两家?”
喜儿伸手,不吃还给我。
赵掌柜赶忙去后院打水洗桃。
酒肆掌柜打量一番喜儿的桃子:“早上刚摘的吧?看着就水灵。”
赵掌柜出来给他一半:“我吃着跟我昨天买的没什么不同。”
喜儿:“摸着良心说。”
赵掌柜脸色微变。
酒肆掌柜认认真真品一口,不由自主地点头:“看着不好看,味道真干净,是桃子的味。”
路人怀疑这俩不是喜儿请的人,就是喜儿的亲戚。
时常来酒肆改善伙食的人趁着太阳还没升高出来闲逛,他认为酒肆掌柜不至于为了一个乡下来的昧着良心骗街坊四邻。对方叫喜儿给他称两斤。
出来买菜的人都有篮子,喜儿见他两手空空:“放哪里?”
那人看向酒肆掌柜,掌柜的叫伙计找个小篮子。钟子孟称好,对方就去赵掌柜店里洗桃。
赵掌柜的店是前店后家,不过他的家人不住这里,几个木匠住在店里。后面有厨房,也有锅碗瓢盆。买桃的人见桃子也就比鸡蛋大一点,索性直接啃,就没劳烦厨房里的刀兄。
这人称不上老饕,也比村民会吃。如今正是桃子丰收时节,他也吃过不少大小不一的桃子,但都不如喜儿的桃子干净,口感干净,吃完像唇齿留香。
酒肆掌柜的问:“如何?”
“再给我来两斤。”对方对钟子孟道。
钟子孟:“天热吃不完就坏了。”
“桃子不大,我一个人一天能吃仨。再说了,桃养人,无妨。”
桃养人,杏伤人,李子树下埋死人。
此话倒也不错。钟子孟不再犹豫。
认识买桃人的路人走过来:“这桃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对方指着桃皮:“干净。你家有桃子的话,可以拿回家比一家。就像同样蓝色布料,有的蓝色就顺眼,有的蓝看起来就廉价。”
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是亲戚,三个人都这样认为,可能是真的。旁观的女人叫喜儿帮她称两斤。 钟子孟好像明白喜儿为什么要说五文钱两斤。如果只说三文钱一斤,那无论谁都有可能只买一斤。钟子孟顿时觉着他又学到一招。
赵掌柜又说他院里有井,可以进去洗洗尝尝。买到桃的女子进去洗一个尝尝,不觉着跟以往吃的有何不同,认为亏了。可她都吃了,也不能退,板着脸去买菜。
这么贵的桃也不舍得扔,那就吃完吧。桃子吃完,嘴巴里很干净,女子想起酒肆掌柜等人说的话,细品品确实跟以前吃的不一样。
那女子又回来问:“明天还来吗?”
原本不少人见那女子不吭声就打算离开,见状反而好奇不已。
喜儿摇头:“果树是去年种的,只有这么多。树上还有几个没熟的留我们自己吃。”
那女人收拾一下菜篮子:“那再给我来两斤。”
钟子孟好心提醒:“好吃也不能当饭吃。”
“给我未来儿媳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