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为乖乖点头。
钟金宝不禁说:“我娘说喜儿奶很勤快,葡萄树修的比我还干净。”
天冷容易流鼻涕,沈二郎看到钟金宝的鼻涕眉头微皱,叫有为拿手帕。有为也看见了,掏出他的小手帕:“送你了。叫你娘晚上洗。现在风大,第二天一早就干了。”
钟金宝擦擦鼻子:“香香的。”
“姐姐帮我做的。”有为又补一句,“姐姐帮我洗的。”
沈二郎趁机提醒外甥,过两年他大了,衣服鞋都得他自己洗。
有为闻言表示他不要长大。沈二郎指着他手里的笔:“不长大就得识字练字。”
“练就练!”比起洗衣服刷鞋,有为宁愿天天埋头苦读。
腊月天买鱼用盐腌上可以放到正月十五。所以清河村的鱼很好卖。
城里人震惊,清河村居然还有稻田鱼。
郑家村的人也不敢相信清河村的人这么沉得住气。他们村的鱼上个月就陆陆续续捞完了。郑家村富户舍得吃,鱼吃光了,还得来找清河村买鱼。
郑家村首富拎着一桶鱼问清河村村正:“不怕被偷吗?”
村正点头:“怕。但我们有大黄。”
跟在喜儿身后的大黄狗冲村正方向“汪汪”两声,仿佛说叫大黄干嘛。
村正:“那条狗成精了。喜儿养的。”
傻姑养精狗。郑家村首富想想想笑:“喜儿是个有福气的。”想起喜儿相公,颇为可惜没把女儿嫁过去,“谁能想到他病成那样还能痊愈。”
村正也没想到:“只能说命不该绝。幸好咱们以前没有幸灾乐祸过。”
郑家村首富也不曾嘲笑过喜儿,反而一直觉着郑老汉过日子糊里糊涂,倒是会选亲家:“回去收拾收拾,晾起来留着过年。”
去年沈二郎不能吃肉,饭量跟猫似的,钟家的除夕过得很冷清。
今年赚到许多钱,沈二郎身体好了,钟子孟早早问村里人谁杀猪,给他留个猪腿。
村正表示他家杀猪。钟子孟摇头拒绝,他不要腥臭的猪肉。腊月二十三上午,钟子孟抓一只羊,村里老人帮他杀,又帮他剥羊皮,嘴上也没闲着:“一头羊不够一家六口吃的?”
钟子孟:“去掉羊皮羊杂也就二十斤。喜儿一顿得一斤。”
村里有眼睛的人都看见了,喜儿的果林很赚钱,也不好说她吃得多:“忘了,喜儿还得回娘家。”
钟子孟点头:“以前二郎身体虚弱,到他岳父家吃了饭就回来了。今年不能这么没礼数。我打算给他们家拿一个羊腿,割六斤猪肉,再拿四条鱼。”
村正过来看热闹:“还是你舍得。拿去卖得卖多少钱啊。”
金宝的父亲在一旁等着收拾羊杂:“喜儿婶卖的大枣也不止这些钱。”
村正好奇:“周掌柜还找喜儿买过枣?”
“你吃过我家的大枣,甜吗?”钟子孟问。
又甜又脆!村正还叫喜儿给他留一棵枣树苗,来年他帮喜儿种果树。
钟子孟:“周掌柜买枣不是留着卖的。他路上吃。跟长安一个价。他找别人买也得给钱,不如便宜自己人。喜儿的葡萄去年结的少,周掌柜买了一点也是留着路上吃。” 村正羡慕:“长安商人真有钱。”
“福满楼是长安西市最大的酒楼之一。”钟子孟提醒他,“进去的都是腰缠万贯的世家勋贵子弟。”
村正不由得想到沈二郎:“二郎以前绝非泛泛之辈。”
钟文长和剥羊皮的老者同时瞥他一眼,这点还用你说吗。
村正讨了个没趣,看到老人把羊下水弄出来:“子孟,怎么吃?”
钟子孟:“文长收拾好了就放锅里炖。喜儿要吃羊杂羹。羊排酱烧。”
村正口齿生津,十分羡慕:“县令家也不敢这么吃。”
钟子孟:“也是我家有为还小。像你家三个儿子,我也不舍得这么吃。”
村正点头:“老三要是个女儿,我得省多少钱。就说给他建房买瓦,够我吃多少顿羊肉的。”
钟金宝的父亲轻咳一声。
村正以他不认同:“我算——”
钟子孟朝西睨了一眼。村正下意识回头,老妻来了。村正不禁嘀咕:“我才出来多久?又找我,又找我。也不知道什么事。”随即大声问,“什么事?”
“鱼怎么分?”
田里的鱼都捞出来了。钟家的鱼一条没卖,除了给赵掌柜几条,其他的都挂在做变蛋的棚下留着慢慢吃。钟金宝家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卖掉六成留四成,其中两成留着吃,两成留着走亲戚。
像钟金宝没有兄弟姊妹,他家和钟子孟家一样不用分。儿子多的人家少分一条,这个年都过不好。
村正愁的骂骂咧咧:“谁说多子多福!”
切羊肉的老者差点切到手:“当年谁逢人就说,三个儿子门前站,往后没人敢欺负。挨欺负的时候怎么不嫌儿子都是债。”
老者乃村正远房叔叔,他说得都是事实,村正不敢反驳,小声嘀咕一句就回妻子:“这就回去!”
老者等他走远,跟钟子孟说:“一会就得吵吵。他家二儿媳妇不好相与。”
钟子孟知道很多老人都稀罕羊头,低声说:“我也不给你肉了。辛苦一早上,这个头你拿回去煮了补身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