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南假装没看出来,杜如晦就多喝两口,再多就喝不下去, 因为饭前被“强灌”一杯水。
钟子孟当真有经验,饭后把夜壶拿进屋, 眼神询问他要不要用。杜如晦蜡黄的脸色露出一点点红,不敢看他。钟子孟笑着安慰:“谁都有不舒服的时候。”朝外看一眼,“你看二郎, 敢上山打虎。”
二郎进来:“姐夫,我来吧。”
钟子孟考虑到杜如晦跟二郎熟稔, 到厅堂把几个少年带出去,沈伊人把女儿女婿叫出去,转瞬间, 屋里只剩虞世南、二郎和杜如晦三人。
钟子孟和沈伊人都说屋里闷热外面凉爽,杜如晦倒是没发现夫妻二人担心他不自在。
杜如晦得静养, 二郎伺候他小解后就说出去看孩子。杜如晦眨眨眼表示理解。二郎出去,杜如晦缓缓转向虞世南,艰难地问出一句话:“困不困?”
虞世南年过七旬,早就做好一觉不醒的准备,所以不怕被杜如晦身上的晦气。他把杜如晦往里移,在杜如晦身边躺下。杜如晦病得瘦骨嶙峋没有人样,他最孝顺的儿子也不敢离他太近,担心早上醒来他身体僵硬。虞世南不怕,只当他生了一场小病,杜如晦心里好受多了。
话说回来,稚奴年幼,在宫里无论去哪儿都有一群人跟着,他不能爬树,不能抓鸟,也不能玩水。到了乡间,稚奴宛如出笼的鸟,一会儿到地头上看看,一会钻进园中,小脸通红也不嫌累。
高明见他满头大汗,嫌弃道:“寡闻少见。”
稚奴听不懂,就当没听见,累了就朝叔叔伸手要抱抱。二郎无奈地抱起他:“热吗?”
小孩抹一把汗摇摇头,端的怕他说热,叔叔不许他四处跑。
二郎叫陈冬日去院里打盆水。小孩挣扎着要下来:“我不洗澡,不洗头。”
“洗脸!”二郎捏捏他的小脸,“黏糊糊的舒服吗?”
一点也不舒服。小孩害羞地笑笑,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叔叔,我爱洗脸。”
青雀不禁说:“撒娇精!”
稚奴打不过两位嫡兄,也不敢同他们对打,依然假装没听见,“叔叔,我渴。”
高明:“我去倒水。”
“不要喝水,我要吃瓜。”
高明瞪他:“刚吃过肉就吃瓜,你也不怕闹肚子。”
小孩拍拍小肚子:“不闹肚子。”
喜儿:“你听话,园子里的瓜果随便挑随便选。”
还有这种好事?小孩伸出小爪子:“击掌!”
二郎乐了:“你还懂击掌?”
小孩连连点头,大言不惭:“我什么都懂。”
高明把他拉下来:“叫叔叔歇歇。”
金宝把往常用的草席拿到钟家东边,有房屋墙壁遮挡,东边有一大片阴凉地。金宝拍拍身边,又指一下有为,对小孩说等他醒了就切瓜。
喜儿种的樱桃、杏以及枇杷早卖光了。园子里的大桃子也没了,只有一些小桃子和零星几个早熟的大枣和葡萄。稚奴吃枣累牙,不想啃桃,葡萄太小他看不上,他就盯上喜儿和沈伊人种的瓜。
稚奴最喜欢绿皮红瓤大西瓜。西瓜皮厚没法啃,稚奴切不动,只能指望兄长和长辈们。稚奴转向他叔,二郎点头,小孩心不甘情不愿地在有为身边躺下。
小孩没烦恼,早上起来就到处跑,也该累了,以至于眨眼间便进入梦乡。
青雀捏捏弟弟的小嫩脸:“吃了睡睡了吃,你不该叫稚奴,你应当叫彘儿。” 二郎拿开青雀的手:“别把他捏醒了。”
小孩太能跑,又太小,所有人都担心他掉稻田里或一眼没看见掉河里,所以不管稚奴去哪儿都有人跟着。早上是青雀和高明,上午是有为和金宝,饭后又是高明和青雀轮流盯着他。即便这样他们四个也累得腿酸。闻言青雀慌忙把手缩回去,就怕他醒来又闹。
沈伊人看到稚奴红扑扑的小脸,同钟子孟换一下,她到弟弟身边,低声提醒他打今儿起叫稚奴跟他和喜儿睡。
二郎疑惑不解,青雀和有为一张床,高明和稚奴一张床,睡得好好的,跟他睡干嘛。
喜儿在二郎另一侧,闻言没好气道:“叫你沾沾童子气。”
二郎失笑:“姐,早两年你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沈伊人确实只希望弟弟吃得香睡得饱。随着小薇肚子越来越大,村里好心人旁敲侧击二郎的身体是不是还没痊愈,同沈伊人建议给二郎好好补补,甚至还要帮沈伊人寻找壮/阳之物,沈伊人才不由得着急。
高明没听懂:“什么童子气?”
二郎:“近朱者赤。稚奴天天跟我和你婶睡,来年我们也能添个一男半女。”
青雀忍不住说:“我一直想问,你们怎么还不要孩子?”
二郎心说孩子是我想要就有的吗。
“我命中无子啊。”二郎叹气。
青雀惊得“啊”一声,不可思议地问:“怎么会?”
喜儿:“没孩子的多了。”
青雀转向兄长,有吗。
金宝点头:“有啊。村里就有好几家无儿无女,不是过继他兄弟的孩子,就是过继堂兄弟的。”
青雀不禁问:“可是叔只有一个姐啊。”忽然想到什么,转向稚奴,“叔,你觉着稚奴怎么样。”
二郎哭笑不得:“你父亲知道吗?”
青雀摇头:“现在不知,回去问问就知道了。叔,先说稚奴怎么样?”
喜儿心说你可真敢想。